听说是东南沿海来的,政策支持过来改造的,那些带着眼镜、操着口音、讲话干脆利落的干部,有些就和李月澜、何青泽一样,来自闽省,来自更远的地方。
没有人能否定这项工程的伟大。
医疗慢慢进来,学校盖起来,灌溉渠开了两条,院子里种得出西红柿、葱和辣椒,太阳底下的土地不再只开黄花。
阿燕和爸爸留了下来,家里还多了笔钱,在银川待了一年多。他那时候还小,不懂这些变动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奶奶身体慢慢康复了,有一天她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绿植发呆,轻声说:“像梦一样。”
再后来,他们又走了。
还听说李阿姨有了第二个宝宝。
“弟儿还是妹儿?”他记得自己问。
阿燕笑着说:“小妹儿,白嫩嫩的,像个小元宝。”
他说好羡慕,阿燕抚了抚他的头发说:“你也是,从荒里长出来的宝。”
这一次,是奶奶真的走了。
白幡绕屋,他爸妈回来料理后事,何青泽和李月澜也来了,小元宝也来了,但好像不是小妹儿,是小弟儿。
皮肤白白净净,眼睛乌黑,笑时带窝,站在那里不吭声。
葬礼结束后他们就离开了,他一个人留下来。
他要上学,要高考,他始终记得李阿姨说,要读书。
不能再搬家了,他明白,接受,也舍不得这片黄土,粗粝、倔强、热情,抿得住沙,握得住风。
书柜里多了更多的书,笔记本上写着“水利工程”“环境规划”“可持续发展”这样的大字。
奶奶说这地方曾经是穷到出不了一口水的戈壁滩,现在能看到希望。
就像那个傻乎乎的小少爷说的:“不能种小草,把土变成能种的。”
“燕姨的儿子是厦门大学的高材生,厉害吧,我们闽省唯一的985,现在回去了,你这枸杞就是他每年寄过来的。”
要到承天寺了,何逍把话题扯回来,发出邀请。
“周导下次有没有兴趣去拍拍贺兰山?”
“乐意至极,”周允辞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