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拍打桥墩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
“我没跟你说我是你住‘刺桐苑’的老板吧。”
“没有。”
“那我现在跟你说。”
“为什么之前不说。”
“因为好玩。”
“那现在告诉我。”
“因为玩够了。”
就这么简单。
何逍也想过很多,比如现在突然承认之前的遮掩全都白干,比如他在那里演,周允辞要是早看破了会不会显得自己像个傻逼。
但是后来又想,演不演都是自己选的,谁知道当时要是做了另一个选择会不会过的更好,就像他从来不去想如果没辞掉北京的工作现在过的怎么样。
想那么多那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反正黑到底了,那等再小的光来了都是朝着光明发展的。
吃完最后一口海蛎饼,何逍把纸袋折成正方形扔进塑料袋,拿过周允辞那大半个换个方向啃,最后留下一条边,泾渭分明,周允辞的气人是周允辞的错,食物是无辜的,不能浪费。
“你是不是猜到了。”
“嗯,但不确定。”
“那你怎么不直接问我?”
“因为好玩。”
“孺子可教也。”何逍拖长声音,梨涡若隐若现。
有用就行。
就这么简单。
周允辞目不转睛看着他,擅自归纳出了两句重点。
何逍终于又见到了那双久违的月牙笑眼。
“那你累不累。”
“很累,但能走得动,还想继续走。”
老实说,说了这么多次话,何逍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周允辞落于实处的真心。
“走得动就好好看看这座古桥,或者就只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好。”周允辞说。
洛阳桥横跨洛阳江,始建于北宋,全长近千米,桥面由一块块厚重的石板铺就,桥基处是密密麻麻的贝壳痕迹。
古人利用牡蛎分泌的黏液加固桥基,这是世界上第一个把生物学应用于桥梁工程的创举。
他们沿着桥面缓步前行,路过月光菩萨塔上的浮雕、江心的介绍馆、历代修桥碑记、形态各异的石狮……
走到后半段,周允辞说:“何老板,考不考虑当一下我的模特?”
“什么时候?”
“现在。”
他从背包里取出相机和三脚架,熟练地架好,指向不远处的一座石塔。
何逍走过去站定,阳光从侧面打在他的轮廓上,说好当模特,却没有一点自觉,左动右动,自顾自地趴在石塔边眺望江面。
透过取景器,周允辞看到的不仅是一座古桥,还有一个与千年古迹奇妙融合的现代青年。
过了很久,他才按下快门,久到何逍忍不住喊:“周大导演,你拍好了没?”
周允辞在三脚架后探出身,风将青年的询问送至耳畔,周允辞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回来,照片里的古桥气势恢宏,乱动的他定格在了周允辞世界的一秒,成了画面中最生动的元素。
“周导,模特申请观看。”
“申请驳回。”
“驳回无效。”
周允辞看着那他被吹的毛茸茸的脑袋,无奈的弯弯眉眼,把相机丢给他。
他们走到桥的另一端,在江边的石凳上坐下,筑桥者蔡襄石像就在桥头边。
可见过往洛阳江口,泉州港前,万商云集,丝瓷如山,海浪驼铃共响千年。
周允辞靠在桥栏上,衬衫被江风轻轻鼓起,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江面泛着细碎的银光,远处渔船的引擎声闷闷传来,何逍看着渔村人来人往出神,喉结随着呼吸微微滑动。
一只白鹭掠过水面,翅膀划破倒映的云影,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带着淡淡的咸腥和湿润水汽,何逍的头发还是有些乱,周允辞瞥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阳光将影子越拉越长。
“峇厘村的美食节几点开始?”过了很久,何逍问道。
“六点,从这里过去要半小时。”周允辞看了看手机,“现在快四点了。”
快四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抱……”
“诶,打住。”何逍一听就知道他要抱什么,反应夸张,“一看你就没听进去,我答应陪你走走了,那我自己就应该预想到吃不上饭的可能。”
何老板打开着膨胀12块的外卖券界面,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展示自己拒绝了“米其林三星”邀约安慰他,意思很简单,“别抱歉,想想应该怎么补偿”,让他看着办。
“你少来,明天请你大餐。”
何老板歪理一套一套,但每一套都格外能说服人,周允辞作势抽走他的“米其林三星”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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