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声,心中涌起奇怪的感觉,竟比面对千杀阁刺客时还要让她心乱。
“这都是些什么俗物!” 赵渺将一卷赝品不耐烦地放下。就在这时,拐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字画摊吸引了赫连憬的目光。泛黄的宣纸上,《丧乱帖》的笔锋苍劲如游龙,钤印处透着古意。她瞳孔微缩,走过去,指尖抚过纸卷边缘 —— 这多半就是那失传百年的真迹!
“二位好眼力!” 摊贩搓着手报价,“纹银三千两,不议价!” 赫连憬轻咳一声,却并不打算付钱,且不说她出门带的钱没那么多,就她这别国郡王的身份,似乎也没立场替小公主一掷千金。
闻言,赵渺的胸脯微微起伏,想起方才在珍宝阁,赫连憬眼都不眨便买下那支玉簪,此刻却对着字帖面露难色,眼眶不由得泛起水光。“我当是谁家的阔公子呢,” 她故意将 “阔” 字咬得极重,赌气般转身,裙摆扫过赫连憬的靴面,“原来自家夫人的钗环钱管够,旁人就是一毛不拔!”
“你——”赫连憬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自记事起,她身边的人不是毕恭毕敬的仆婢就是不苟言笑的师长,朝臣的赞叹,父亲的执念与嘱咐,母亲的逃避与冷漠,这些杂乱的情绪如影随形,在她心中盘桓了十六年,直到遇见赵渺,短短十数日,一切都开始变得奇怪。
她清楚,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妙,可潜意识里却抗拒着拒绝的念头。甚至有个荒诞的声音在心底叫嚣 —— 她想靠近这喜欢写话本子的小公主,想听她赌气时的嘟囔,想看她笑时弯成月牙的眼睛。这种矛盾像北域的冰与火,在她胸腔里激烈碰撞。
“她不是我的什么人,我给你买还不行吗?”赫连憬叹了口气。
话音未落,那摊贩突然从画卷下抽出短刀,寒光直刺赵渺后心。赫连憬瞳孔骤缩,猛地揽过赵渺的腰,将她拽进怀里。一旁雪灵的剑迅疾出鞘,与那刺客缠斗在一起。“跑!” 赫连憬扯着赵渺冲进巷子,身后传来破空之声。
快要拐进巷口时,一支羽箭擦着她的后脑飞过。赫连憬堪堪躲过,扶住墙壁,面具系带断裂,鎏金面具应声而落。“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她喘了口气,紧紧抓着赵渺的两臂,盯着她因为惊魂未定而略显苍白的脸,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已无束缚。
赵渺的呼吸猛地一滞。她见过西越进贡的琉璃人偶,雕琢得极美却透着股子呆板气,哪及眼前人半分 —— 赫连憬垂眸时,长睫在眼睑投下阴影,眉骨微凸下是一双充满异域色彩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似藏着北边草原的风与雪。鼻梁高挺如鹰隼喙部,唇线利落,此刻因喘息微张,露出冷白的齿尖,像极了雪原上叼着猎物的孤狼,偏生下颌线条又细腻得惊人,弧度流畅如中原画卷里的玉美人,刚与柔在这张脸上诡异地融合。
赵渺怔怔地望着眼前人,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 她猜想,传闻中的 “男生女相”,大概就是这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