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宫的沉香殿内，鎏金烛台将夜宴映照得金碧辉煌。赵渺握着酒杯的指尖微微发颤，目光死死盯着殿门方向。当赫连憬身着玄色织金锦袍，半张鎏金面具泛着冷光缓步踏入时，她险些将杯盏打翻 —— 那日林间救她的神秘公子，竟会是大宁来的安南郡王！

    “安南郡王远道而来，快请入席。” 燕皇的话音未落，赵渺已感到耳尖发烫。她想起自己跌坐在对方马车前的狼狈模样，想起那双琥珀色的异瞳，此刻再看赫连憬挺拔的身姿，心跳愈发不受控地加快。身旁的赵沐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她才惊觉自己盯着人看了太久，慌忙低头抿酒，却呛得眼眶发红。

    赫连憬踏入殿中，身姿绰约，举手投足间带着大宁皇族特有的贵气，却在踏入门槛的瞬间，感受到数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赫连憬恭敬向燕皇行了一礼，余光扫过席间众人。二皇子赵治端坐席间，眼神阴沉，嘴角勾起的弧度里藏着算计；而三皇子赵潇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神色慵懒，仿佛这场宴会与他毫无干系。

    目光倏然停在燕皇下席的赵渺身上，今日的她一袭鹅黄色襦裙，此刻褪去男装，悄悄瞥向赫连憬，想起那日林间的救命之恩，脸颊不由得泛起红晕。一旁戴着面纱的赵沐温婉地笑着，向赫连憬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自己妹妹的失态旁人看不出来，她却是看得清楚，这位北境来的小郡王虽尚未弱冠，然而身姿挺拔如荒原孤松，比南方成年男子更多了几分遒劲与飒爽，举手投足间皆是草原王者的风范，自己这小妹能看上倒也不稀奇。

    丝竹声骤然拔高，十名舞姬踏着鼓点旋入殿中，水袖翻飞间，坐在末席的平北郡王赵汾忽然抬手示意乐声骤停。他斜倚在雕花榻上，似笑非笑地望向赫连憬：“早闻安南郡王箭术冠绝大宁，今日盛会，何不展露一手，让我燕国儿郎开开眼界？”

    殿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二皇子摩挲着酒杯的指尖微微收紧，眼中闪过算计；赵渺攥着帕子的手也不自觉用力，望着赫连憬半掩在面具下的侧脸，生出些好奇之意。

    赫连憬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琥珀色眼眸波澜不惊：“这位是？”

    不轻不重的语气，落在赵汾耳中却是嘲讽之意，他的身份固然比不上这些嫡系皇家子弟尊贵，但也不容他一个北方蛮子放肆。

    “小王蒙圣上恩幸，袭封家父平北郡王爵位，说起来，小王的封号与殿下的安南郡王倒是互为对应。”赵汾的话不无挑衅之意。

    “实不相瞒，本王月前南下途中遭遇山匪，虽侥幸脱险，手腕却受了伤。” 赫连憬说罢，缓缓撩起广袖，腕间缠着的雪白绷带赫然入目，“大夫叮嘱需静养百日，怕是要扫了诸位雅兴。”

    二皇子 “呀” 了一声，眼中闪过失望；赵潇晃着酒杯轻笑，低声对身旁的赫连悌道：“你弟弟这借口真是糙得很。” 而赵汾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显然不信这说辞，却又抓不到把柄。

    赵渺悄悄松了口气，目光却忍不住落在那绷带之上。她记得那日在林间，赫连憬撩起帘子的时候干净利落，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伤在身。可此刻她垂眸遮掩的模样，竟无端让她想起初见时那双冰冷又戒备的眼睛。

    “可惜，可惜。” 二皇子赵治拖长了声音，眼中的狐疑却未消散。他挥了挥手，乐声再度响起，却难掩席间骤然紧绷的气氛。赫连憬放下衣袖，余光瞥见赵渺关切又带着探究的眼神，心中微动。

    接风宴散时，夜色已深，月光将御花园的一处冷僻鹅卵石小径镀上银霜，赫连憬刚摆脱宴会上众人的寒暄，身后便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殿下请留步！” 赫连憬脚步顿住，回身见是赵汾的妹妹赵池，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喘息轻晃，在夜色中泛着细碎的光。

    她福了福身，双手捧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听闻殿下手腕有伤，这是宫中秘藏的百年老参膏，我想……” 话未说完，雪灵上前伸手拦下，赫连憬微微侧身，琥珀色眼眸在面具下冷若冰霜：“多谢郡主好意，本王的伤无需旁人费心。”

    赵池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殿下误会了，我……”“郡主自重。” 赫连憬语气愈发冰冷，转身便要离开。

    躲在假山后的赵渺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席时她便察觉赵池神色有异，可真跟踪过来却发现这平日里对谁都不假辞色的平北郡主竟然是要给赫连憬送药。

    难道这两人之前认识吗？

    “五公主，躲躲藏藏的样子，可不像是皇室风范。” 赫连憬低沉的嗓音裹着夜风，惊得赵渺手中绢帕险些滑落。她浑身僵在假山后，月光透过枝叶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阴影，半晌才缓缓转出。

    廊下的雕花石柱旁，赫连憬斜倚着身姿如松，玄色锦袍被风掀起一角，半张鎏金面具泛着冷光，琥珀色眼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倒像是盯着猎物的草原孤狼。赵渺攥紧裙摆，强装镇定地哼出一声：“我不过是路过。” 她刻意扫过对方缠在腕间的绷带，眼尾泪痣随着挑眉的动作轻轻颤动，“倒是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