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不能再戴围巾了。所以爸爸不会再掐你了。”
秦竞声说得好温和,好像将秦述英的脖颈捏出可怖青紫痕迹的人不是他。
秦述英倒在地上,咳得很厉害,却还是抬着眼,轻蔑地看着自己的生父,像一只被折断脖颈却依然高傲的天鹅。
“贱种。”
秦竞声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用手帕擦了擦手,扔在秦述英身边。
又到周末,本来是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最期待的日子,他却再次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右手勾勒陆锦尧的轮廓已然成了习惯,无需视觉也能做到。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只余秦竞声扔下的手帕,手指太粗无法勾勒细致的线条,于是秦述英就用还未干涸的血,在上面画了一个Q版的小人。
借着门缝间微弱的灯光,他看着这个有些粗糙的“陆锦尧”,不自觉笑出声。突然又想到那个人是多么美好,而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多么血腥。
他沉默着,揉搓着手帕,将那冒犯的图画擦花,只余自己斑驳的血迹。
……
秦述英现在依然惯用左手夹烟,他左手很稳,握着枪能在几十米外精准命中靶心,能让人难以从他的手上看出心绪的变化。
陈真将药膏抹在脸上,柔软的膏体一抹即化,似乎迅速被皮肤吸收,有些刺激,就像分子在辛勤地工作,修复破碎的皮囊。
陈真似乎觉得效果不错,递给秦述英:“涂在你手上试试?”
“不用。又没人盯着手看。”
“……”
一根烟抽完,秦述英裹了裹外套,准备离开:“以后每周会有人来给你送药,确保你在这里。别想着乱跑,你知道我能把你抓回来。”
陈真无奈地耸耸肩:“不会。”
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是曾经金贵的、陈家最耀眼的公子,如今已对瓦楼里平凡的日子甘之如饴。高高在上、风卷残云,当初亲手制造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残忍与血腥,在漫长的人间烟火中被挖出来审视,陈真竟觉得被养在黄金屋中的生活如此不堪。
离开瓦楼,秦述英开着车驶向城郊。繁华之外的青山绿水早就被资本盯上,从中榨取无形的价值。其中最美丽的风景被圈禁,作为只供富人名门休闲娱乐的世外桃源。秦述英此行的目的地,就是这些桃源中最有名的一个——由淞城赫赫有名的□□头子白连城洗白而来的产业,小白楼。
秦述英按下蓝牙耳机,接起电话:“考虑清楚了吗?”
“嗯,做成给钱,做不成也没你的事。”
“既然想好了,小白楼见。”
这是一座巨大的庄园,淞城面积最大的高校都无法与之匹敌。建筑是清一色的米白,错落有致,距离正好,视野极佳,可以在阁楼俯瞰园林修剪成迷宫状,也可以在落地窗边欣赏自春城和荔州移栽而来的名贵花木。花房中挂满吊兰,周遭撒了玛格丽特的种子,被弯曲的梅林团团包围。庄园内四季常青,无论季节,皆春意盎然。
秦述英在小白楼门口等柳哲信——柳哲媛的胞弟,秦述荣的亲舅舅。
欧式凯旋门,偏偏不伦不类地在两边雕刻了一对对联——一穷二白干净去,千紫万红入门来。
柳哲信姗姗来迟,本来大腹便便的肚子消下去了些,脸颊也瘦了不少。他一双精明的眼睛警惕地四下扫视,防止有人跟来。
秦述英微微蹙起眉头。
“躲债躲得这么狼狈?”秦述英递给他一根烟,“秦述荣和二太太没帮着你点?”
时隔多日总算抽到一口好烟,柳哲信舒服地吐出一口气:“哲媛不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荣那小子,狼心狗肺!不就是几千万和几个铺子的事,他居然咬死了一点都不借!小赤佬,忘了是谁介绍他亲妈认识秦老爷,是谁保他荣华富贵了!”
秦述英懒得搭理这个赌鬼。输上千万事小,但成为秦述荣营造的完美履历中唯一的污点,已然触碰了秦述荣的逆鳞。可惜这个蠢货根本意识不到。
“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