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若人死在幻境里,现实还能活吗?”她抬眸,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冷然。
“我听闻小师姐剑招出挑,是万万人中挑一的出色,若有人能死在你剑下,便是一辈子困死在幻境里也不枉此生。”
少年勾唇笑着,余光瞥见她腰侧空荡,“唉?你的剑呢?”
“…断了。”
洛昭眸光微沉,转身走进雾里。
这地方变得与昨晚不同。
雾霭深沉,晚风中夹杂着极轻的呜咽声,像是经久不散的亡魂在哭泣。
雾越来越浓,等再抬头时,眼前的景象已彻底变了样。
血色的天空压得极低,悬月变成一张扭曲的人脸,眼窝深陷,嘴角咧到耳根,正往下滴着黑血。
白日茂盛的稻田变得枯黄,被冷风吹倒了一整片。
洛昭蹲下身子,碾过半截麦穗。
沙粒在指尖流逝。
她拧着眉,又折过一只,也是沙子。
血月普照,她放眼望去,但凡被压出缝隙的麦穗都往外流着沙子。
几道人影在麦田周未晃动,他们佝偻着身子,朝人乞求:“今年天灾,麦子半数被毁,这是我们仅剩的好麦了啊!”
“什么好麦?”
那人声高昂,将麦子碾碎,“你这麦子都成这样了还怎么卖?我又不是发善心的,的你们差不多得了。”
“去年春收,你说麦子不够好,压了我们一半的价钱!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饿死?”年近花甲的老农拿着半截麦子抹泪。
“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去年?”
那人淬了口痰,“烂场雨时多少麦子被水灌了?我肯收你的好麦子都不错了,真是事儿多。”
“前年也是,不就是热了些吗,你们自己挑不到水还跑我这闹,要真会种地能饿死?”
他斜眼看去,十分不耐烦的摆手,“差不多得了,我可不像你们这样天天闲得慌。”
老奶在地里抽泣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起早贪黑,面朝黄土了一辈子,怎么就……!”
她还未说话的话被那人踹断,“死老太婆屁事怎么这么多?”踹了一觉还不解气,他又连淬好几口痰,随后扬长而去。
“老婆子!”
老农爬过来,看着倒地不起的老奶哭起来,“老婆子、老婆子……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啊!”
手里的沙粒浅浅湿润,洛昭低头,看见满手鲜血淌进地底。
很快,一整片麦田成了血海,渐渐将人影吞噬。
黑气骤降。
神明禁制滚烫起来,而那血海像是感受到这股力量,从她脚底汇聚。
“小师妹!”
赤霄剑破空而出,砍散浊气:“这地方用不了灵力术法,但剑意却可以。”
洛昭后退一步,折枝为剑,炙热之气在空中扩散。
那灵蛊不敢靠近。
“你……”陌无寒看着她欲言又止。
“别装了。”
洛昭将枝条对他,“有什么神通你尽管使出来,我没空陪你在此胡闹。”
洛昭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淡淡的看他,陌无寒被她看到不太自在,想说什么,却被自己极力压制。
“既然你不显,那我来。”
她冷笑一声,枝条飞出,凌厉的剑气中似有万千邪火,每一剑都裹挟着灼热浪潮。
剑招所至,浊浪退却。
神明禁制疯狂跳动,悄无声息间吸纳着什么东西。
她手持一支木棍,朝着血海中央奔去。
黑气冲天而起,越来越多的人影在黑气中飘浮。
恨意比剑锋先一步挥出,她撑着眼眸,不断劈砍着黑气。
人影看见她,呲牙咧嘴的扑上来,洛昭没有躲,任由着乌泱泱一片的人影将她包裹住。
弥天恨意遮盖了她的眼眸,洛昭感受到自己的神识正被这些人啃食殆尽。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死死攥着手中枝条往前冲,这一次没有缰绳拉扯她,她要靠着自己揭开谜底。
“空— —”
长剑掠至身侧,陌无寒嗓音焦急,“停下来!这不是你该接触的东西!”
洛昭笑了一声,“所以你想将我困在西屋,瞒着我解决?”
话落,陌无寒瞳孔皱缩,身形猛的一顿,“你怎么知道!?”
“块红布不是凡物吧?”
陌无寒的房间与她恰好隔着一道缝隙,她在窗外瞧见林婶异动时便窥见了暗处身影。
可一直没说,便是想看他要如何解决这灵蛊,“我说了,你既不想显这个神通,那便我来。”
少年的偏执正巧给了她可乘之机。
灵蛊的秘密正逐步朝她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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