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夜色之中,有液体滴落的声音在山谷响起。
借着微弱月光,窥见血滴连成长线。
一道黑影长身而立在月下,她移动的速度极慢,像是被无形的巨物束缚,凭着本能往前走。
那人走过的地方绽开红花,逆着月色翩飞散落。
素衣的裙摆被艳色浓抹,洛昭捂着手腕,嗓音嘶哑。
她说:“逃不掉了。”
方才割腕放血后,灵蛊见了血竟突破她的灵印,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她的手腕。
半边身子被剑意灼烧,她只能强忍着疼痛掐紧最后一丝关隘。
剑意在她掌心乱窜,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滑下来,融进衣袍里。她开始发不出声音,只有夜色借着月光能看清她的挣扎。
周遭寂寥,唯余风声灌入耳蜗。
眼睛快要看不清路面,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脑子也变得混沌起来。脚下虚浮,面前却像是有一根绳子紧拽着她往前走。
可是她走不动了…
她真的走不动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放弃抵抗,好好睡一觉。
就这么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意识脱离了管控,这种感觉很危险。
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
却在睁开眼时,看见满目疮痍,断壁残肢倒挂在乡野里。
碎雪覆盖耕地,有村民抱着孩童哭泣。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她还这么小,她还未足月啊!”常年劳作中手死死拽着襁褓,将怀中婴孩凑到她面前,“她活活被人饿死啊!”
婴儿面色若枯木,只有耷拉的表皮包住眼窝。
女人瞪着眼看她,眼眶蓄满血丝,她多么期盼,有人能救救自己的孩子。
泪光在眼底打转。
凝视着这双眼睛,洛昭好像回到了那日,她在一片火海中,看着苍生苦苦挣扎。
悬月高照。
女人拽着她裙摆怒吼:“凭什么将那林子列为不详之地!寒冬腊月…我们的庄稼卖不出去,牛羊成群饿死,我只能用血喂饱孩子!”
她哭嚎着,指尖沾满鲜血,“可我的孩子还是死了!我求遍县官地主……没有用、没有用、没有用啊!”
女人手心的血越来越多,直至在地面形成一滩积液。
洛昭掌腕生疼,裂口处有什么东西生钻出来。
那人眸光一亮,扯开她身上的黑袍,“只有它…只有它能救我的孩子!快给我……快把它给我!”
电光石火间,她下意识唤出长剑刺去。
血色弥漫,那人却不知疼痛,拼上一切撕开她的袖口,“就是它!快救救我的孩子……快救救她!我可以用我的命换!”
洛昭被声音淹没,如那日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灵蛊从她袖口钻出,被那人视若珍宝般捧住。
“神啊,请降下福泽,保佑我的孩子,保佑他活过来…保佑他活下来……保佑他好好活下来!”
她捧着灵蛊笑起来,泪水滴在积血上。
那爬满血瞳的长虫顺着女人的唇瓣钻进她体内。
下一刻,便有树根破皮而出,结出一朵包裹着人脸的花束,那根茎之下,赫然是婴孩的手指!
洛昭瞳孔骤缩。
原来,她先前所见的诡异生灵不是异变,而是这些村民的毕生夙愿。
可是,为什么?
她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那股灼烧感又席卷而来,她撑着眸子想要知道真相。
可脑子似乎不再是她自己的,强烈的情感在她身体里乱窜。
好恨。
好恨!
“凭什么不把它给我!”
鲜血流经脖颈,私有无数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她只有一个婴孩,可我却有三个孩子四个老人!你将神赐机缘给了她,那我的家人要怎么办!?”
洛昭说不出话,她想告诉她们,灵蛊是邪物帮不了她们。
但是喉间满出鲜血,她首先剑下汇聚的血,而后剑光闪烁,她看见她们后颈升起的黑气。
她总算知道,在云梦峰挥剑时,剑中为何全是恨意。
这灵蛊能通过某种强烈的情感影响他人意志,能借着人血生出意识。
她想提剑而起替她们挑开黑气,但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手变作浊浪,把她往地底拽。
嘈杂声止于耳蜗,她耳中嗡嗡作响。
被拽进地里的最后一瞬,有一只手拉住了她。
“小师妹!”男声焦急,“你不是修的无情道吗!这东西怎么会影响你!”
是啊,她修的无情道。
但她从那天起,再也修不了了。
指尖徐徐往外冒着黑气,缠到陌无寒手心,有一道声音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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