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整个暑假都看起来很忙，白天打工赚钱，晚上似乎很早就要睡下了。我们聊天很少，每天的消息数量几乎只在十句以内。

    我终于理解了网上所见的“打卡式”恋爱，每天一句早晚安就相当于将这段关系维持下去了。

    他有他的忙碌，当然也会把日常分享给我，比如参加了某个哥们的生日聚会。

    我也有我的忙碌，比如我在运营自己的短视频账号上做出了一点成就，我高兴地将我几万的粉丝量截图发给他，甚至将我未来的账号规划告诉他。他在第二天早上回我：“好棒啊。早啊。”

    我想，从前我觉得象征恋爱的早晚安，我恨上了它。

    又过了一天，我又收获了好消息。我的账号被合作商找上，这种成就感不在于名利，而是认同感。我为自己的出息感到开心，又将这个事发给了他。

    他没有回复我。

    他的微信好友莫名其妙消失了，他又用企鹅联系了我，把我加了回来。他的其他好友只零零散散加回来了几个，他说：“没关系，有你就够了。”

    那他夜里，我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给他发了句“睡了吗？”

    过了几分钟他就回复我了。我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

    当时的感觉，就像是把一根手指放在一个昏死过去的鼻下，仿佛在试探他是死是活，即便我明知他是活着的。

    他说我是第一次主动问他睡没睡，“我给你发消息你经常不回，是不爱我了吗？”

    我说：“没有。已读不回是心情的原因。”

    他：“你最近心事很多。你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吧，想怎么回就怎么回，我不会介意的。你说什么话我都能接受。”

    我不想回消息是因为心情不好，可我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他或许从来都不知道。

    可我因为他这几句话愧疚了。

    过了几天，他说：“昨晚我梦见你了。”

    后来，他说：“我不指望你对我有多好了，起码我的消息你应该回吧？听说做梦经常梦到一个人，说明你们俩正在疏远。我感觉是有道理的。”

    我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天爆发了。“没有道理，这种话也能信吗？我感觉你每天早起晚归干活，哪有时间跟我说话？我也不打扰你。我很想你，可我见不到，我早就有脾气了。我也觉得你在疏远我，但这只是我想多了。”

    到底是不是我想多了，我不清楚。

    我们的争吵一般都很短，他会立马低头认错，我也会立马后退一步，恢复往常的节奏。

    或许我们都害怕彼此真的产生了疏远的心思，我们的聊天频率又多了起来。我穿了我买的情侣衬衫，我一般会把它当做普通的衣服穿，那天碰巧我在家穿了，给他发了几张自拍，过了一会儿，他也给我发了自拍，同样也穿了那件衣服。

    他问我接过吻吗，那我肯定没有，他是我的初恋。

    我问：“你呢？坦白吧。”

    这算是一根引线，我知道他谈过恋爱，所以我其实一直都有疑惑。他说他喜欢了我很多年，我也很明确地知道他喜欢了我很多年，可他也真的谈过恋爱。在他把对方的照片发在空间的时候，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说：“我记得你谈过恋爱。”

    他说：“我很怂，从来没有碰过她。”

    我早就发过誓，我不会过于在意这件事，从跟他在一起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问出口。我想要忘记。

    我好像变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他说他困了，先睡了，我也没有再继续问。

    我记得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又谈起过他的上一段恋爱。他说当时那个女生是马上毕业的学姐，她给了他情书，想要和他在一起，于是他就同意了。

    他说当时的他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和我有交集了，那个学姐和他在一起没几天就毕业了，然后就分手了，既没牵过手，更没接过吻。

    我只记得那时候我是高三下学期，刚刚疫情没多久。我不了解他们学校的教学模式，可能确实不一样。我想起来当年他问我还有几天高考的时候我也产生过疑惑，我想他也高三，为什么不知道高考的日子呢？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他走的是春季高考，和我的时间确实不一样。

    我整个假期，我们没有见过一次面，直到我已经开学了他还在打工。

    假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