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信的面色渐渐变得严肃,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迟意身上,道:“多谢山人相助,他日贫道必携薄礼登门。”
抱朴山人摆摆手:“客套话不必多说,只不过小孩子得带回去多教育教育,若不是我正好路过,恐怕就要酿成大祸。”
临走时,他对迟意道:“小姑娘,欺山莫欺水,你下回别这么不当心。”
待到将道友送走,陈信转身进屋,一言不发找了戒尺出来,指着她道:“你这几日出去,就是为了给自己寻死地?”
迟意见他气急的模样,张唇道:“对不起——”
他打断:“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不是的。”
“今天这事,是你当心还是不当心?”
迟意别过脸道:“我只是觉得没意思极了。”
“我问了什么?”
她声音小小的,“我自己跳的。”
“我让你眼睛好了以后去看望看望孩子,你下水之前想到了吗?”
“我想了,可我又突然觉得没意思。”她抬头,解释道,“您对我有恩,我不想让你们失望,料想即便没有刚才的老先生舍身救我,我自己也能爬上来。”
陈信戒尺狠狠甩在桌子上,空气爆裂,声音震耳。
迟意怔在原地,抿了抿唇。
“既是感恩我,为什么不听从我的建议,照我说的做?”
她哑然。
陈信扭头道:“你既然冥顽不灵至此,我这小道观也不容你,你走吧,自己找别的去处罢。”
迟意蓦然睁大眼睛,脱口而出说:“道长,我以后绝不会再这么做了。”
“我又算你什么人,何必给我承诺?你执念太深,我原本想渡你一程,可你一再漠视自己的生命,缺乏最基本的敬畏心,已经难有前程。我也不强行阻你,你要去哪就去哪,随你漂泊。”
“不是的,道长,我只是,我只是太难受了。我想照着您说的做,可是怎么能顺顺利利,我想哪怕就是去见一面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我们几乎断联了。他一点也不想见我,我也觉得不该去打扰他们,我感觉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徒劳。
“我现在真不知道我到底该做什么,我总是觉得脑子上面蒙了一层纱,我记不住事情,想思考事情,但是想不明白。我还感觉我一直在害人,靠近我的人总会不幸。我想活着,可我又想死。今天在山上走,我想跳下去我就不用想了,也不会难受了,但是水淹过头顶我又害怕,我又觉得我应该活。”
泪水从眼眶溢了出来,她语无伦次,茫然地站在那儿,像个初生的婴儿,被赤条条丢在世界上,没人教她怎么活。
“在您眼里,我可能不正常,是个疯子,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我脑袋很晕很胀,胸口也很闷喘不上气,浑身上下都很痛,每天睡觉都会做噩梦,醒来之后就睡不着觉,我感觉我快完蛋了,我要散架了。”
陈信望向她,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缓声安抚道:“明天,让小山带你去医院。你以前看过医生吗?认不认识靠谱的医生?”
迟意擦了擦眼泪,说:“我看了很久,也有吃药,可是没有用。”
“你愿意看医生就是好事啊。你会对医生讲多少?”
“我、我不想别人知道。”她用指尖拭着掉不尽的泪水,“他不会为我保守秘密的,他们嘴上一直承诺,可是我知道他们会背叛我,我告诉他,别人就会知道,就会伤害我,我很害怕,我不想别人知道我事,然后挖苦我。”
陈信问:“谁会知道?”
她瑟瑟发抖,“坏人会知道的。”有权有势的坏人,想知道就能知道。
“坏人还在吗?”
迟意一下茫然,不确定地说:“应该不在了。”
“那不就是了,你也说你现在只是一个人,虽然没人爱,也没有会刻意伤害你,你是安全的。所以不要总把事憋在心里,会憋坏的,去找个合适的医生,大胆说出来,试着对他敞开心扉、发泄情绪。你会平静下来。”
迟意“嗯”地应下来,她觉得哭出来确实让她感觉好了一些。
看把孩子给压抑的,陈信眉头皱着,以后还得给她找点事情做做。
“回房间里换身衣服,休息休息吧。”
“道长。”
“哎。”
“您别对小山说我今天的事。”
“行,我帮你瞒这一次,下回再犯我非得全告诉他。”
……
陈山青又借了车,带迟意往市区医院跑。
他早觉得迟意得来看心理医生。
迟意坐在副驾驶,靠在窗边,突然说:“我给你买辆车怎么样?这样你就不用总去借别人的了。”
陈山青“啊”了一声,“不用,不用你买,我准备自己攒钱买,自己买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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