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涨红脸,拿起另一片瓷片,据理力争,“这可是云龙纹,皇帝才能用龙纹,怎么会是建国后的?!”
“确实,元青花五爪龙纹是皇家御用……”
看他承认,中年汉子松了口气。
“但你这龙爪攥珠子,这种画法可是明以后才有的。”秦叙白补充。
汉子一口气哽在胸口,噎得他直接飙脏话:“你放P!你看这画法多流畅,这蕉叶多密实!”
秦叙白换了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面孔,好心提醒:“你要不要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什、什么意思?”
秦叙白微微低头,眼镜反射白光,如果他戴眼镜的话:“元青花讲究留白,你这蕉叶密密匝匝的,搞得跟批发来似的……还有啊,你这线条不对,釉也不对。你这该不会是拼XX上拼的吧。”
看他说得有理有据,中年汉子松开他裤脚,目光警惕:“兄弟是同行?”
秦叙白脸向下45°,不存在的眼镜反着白光,双手插兜:“我只是个修文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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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钻过百叶窗,给桌前研究资料的时明轩描出一层金边。他眉头微蹙,嘴唇抿紧,试图在一会议桌电子证据、文物鉴定分析、资金流向中找出案件中微弱连结的蛛丝。
修长的手指在资料中穿梭,不时停下做些标记,动作随意又潇洒。背光看不清面容,英俊的气质却不减半分。
“时队,省博的专家来了。”助手领着迟来的秦叙白敲响会议室门。
时明轩快速把桌上的资料撂成一撂,反扣桌上,不着痕迹看了眼手表,心下不快。
他迎上前,友好的伸出手,仿佛一点没把迟到这件事放心上:“秦叙白老师吧,我是市刑侦队长时明轩。”
秦叙白微微颔首,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路上——”
“涉案赝品都在桌上,旁边是需要你填的一些表格。”时明轩打断他的解释。
顿了一下,他没忍住补了一句:“其他专家已经完成工作回去了。”
秦叙白听出他的不满,没有继续强行解释,从包中摸出小巧的高倍放大镜,抓紧干活。
他粗略看了几眼桌上摆的赝品,刷刷填表。
时明轩在旁撇嘴,好歹是给警队干活,看得这么草率,不会是为了完成任务随便填的吧。
他拿起其他专家给的意见,翻到相应记录比对,发现秦叙白给的依据、建议、估值与别的专家的差不多。
他不置可否,目光移到秦叙白空着的“备注”栏,果然不靠谱,别的专家好歹给了建议的调查方向。先别说靠不靠谱,可不可行,好歹是写了。这人空着,别是不懂吧。省博招这种草包真的没问题吗?
“真有啊。”秦叙白拿起最后一件赝品,突然开口。
时明轩疑惑地看着秦叙白,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又不想开口和他说话,他看一眼旁边的助手。
助手领会,上司这是看人不顺眼,不想跟人交谈。他赶忙上前代为开口:“有什么?”
秦叙白指着面前元青花鸳鸯莲花纹菱花口折沿盘:“我以为这个是无良博主为了搏眼球,凑数放上去的呢。”
时明轩:“?”
助手:“为什么?”
秦叙白解释:“这个的真品一直在我们展厅展出!按理说不该上当啊。什么人买的?”
助手张嘴,发现答不上来。
时明轩从桌上精准抽出资料递给他:“资料又没好好记住!”
助手不好意思地翻资料,试图不带主观色彩描述:“这个赝品的主人看到新闻后,主动来报案的。是个中年男性,脖子上挂了很粗的金链子,手上还戴了几个硕大的戒指……”
秦叙白秒懂:“哦,暴发户……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他买的是赝品?”
助手拿出资料里的鉴定报告和证书,递给秦叙白:“据报案人描述,卖给他的人带着他去省博对比过,还提供了检测报告和有馆长签名的证书,他就相信了。”
“啊……”秦叙白言语不能,“这都行……”
“那他为什么突然觉得他买到的是假的?”秦叙白打开证书,“还别说,还挺像院长写。”
“报案人看到新闻,带着盘子去另一家鉴定机构检测,出了一份完全不一样的报告,”助手递过另一份报告,补充“他给出货人打电话,空号。去了那人的办公室,人去楼空,就来报案了。”
秦叙白边八卦边干活,他拿起折沿盘掂了掂,原本轻松看戏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