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将红绳送回警察局，又折回去了林善家。

    他们家的堂屋里摆着林善的遗像，看起来是从一张合照里扣下来的，人脸模糊，几乎辨认不出五官。

    林善妻子姜雨带着她的儿女，跪在一个空棺材旁边，一有人进来，就开始嚎啕大哭，倒也不是作秀，这边风俗就是这样。

    陈伟手里拿着一沓烧纸，没跪，蹲在盆边烧完，才进去将姜念叫了出来。

    这女孩一直冷着脸，根本不像死了亲人。

    陈伟压着心中的疑问，先想着耐心地劝解一番，说生死是常事什么的。

    可不等他说，那女孩就率先开了口，“我知道你叫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你不用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人也不是我杀的，宽慰什么的更不用了，我巴不得他早点死。”

    陈伟皱起眉，“没有，我……”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姜念把他想问的所有事用一两句话就回答完了。

    “八号晚上九点多有人看见你穿着黑衣服鬼鬼祟祟地出地，你去干嘛了？”

    姜念原本冷漠的神情开始有一丝皲裂，她低头错开视线，“晚上规定了不能外出吗？”

    陈伟手足无措，以前鲜少有他审问的时候，面对这种冥顽不灵，偷换概念，他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所以，他打算以暴制暴！

    陈伟眼神严肃，说话的语气变慢，他死死地盯着姜念，“可为什么偏偏是林善死区那一晚。而且时间还那么接近。”

    “他死……是他运……气不好，跟我出门有什么关系。”姜念一顿，眼神又变得犀利，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陈警官，你们办案就只凭借一个巧合来主观臆断吗？”

    这也太极端了些，陈伟等姜念一口气说完，才开口道：“你先冷静一下，我也只是针对情况来做调查，并没有明确说明这个案子和你有关系。希望你能配合我的调查。”

    “我去找我朋友方宁了，你可以去问她。”姜念说完就转身走了。

    陈伟仰起头，双手插进头发，揉了好几下，心道：这姑娘的抵触情绪也太大了些。

    随后，他又去了方宁家。

    方宁家是离河边最近，家里只有方宁和她生病的妈妈。

    陈伟敲了敲门，“你好，我是公安局的，有一些情况需要核实一下。”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房间很小，几乎可以说得上是逼仄，门框低的陈伟需要弯着腰才能进去。

    床上是那种大红牡丹的旧被子，上面破了几个洞，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一个老旧的四方形电视放在椅子上。

    “警察叔叔，你喝点水。”

    方宁将透明玻璃杯擦了好几遍，才将水拿过来，可惜杯子上有一个豁牙。

    女孩局促地站在旁边，低着头，等陈伟发话。

    陈伟手里拿着杯子，看着床上还在昏睡的人，用手指了指门外。

    方宁张了一下嘴，打开门，和陈伟一起站在了院子里。

    “你妈妈的病怎么样了？”陈伟喝了一口水。

    方宁的局促随着他喝水的动作，慢慢地消散了去。

    “就那样吧！医生说最多能撑一个月。”她着低下头，一滴泪落在她的黑色拖鞋上，“警察叔叔，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没有偷过别人东西。”

    陈伟给她递了一张纸，“不是这个，我就是想和你了解了解姜念，你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擦掉泪，方宁随手从台子上拿了两个木板凳，“她犯什么事了吗？应该不会啊！她那么好的一个人。”

    “姜念她是一个月前转到我们学校里的，性格很活泼开朗，再加上她长得漂亮，很受大家欢迎的，只不过……”方宁顿了顿，“她弟弟很坏，经常来找一些隔靴搔痒的麻烦。”

    陈伟一愣，“我这两天了解到林光祖好像是高一的年级第一，怎么会……”

    “这我就不知道了，姜念没来之前确实挺好的，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上课睡觉，打架斗殴，可能是接受不了家里多一个人吧！”

    陈伟从手里的小本本抬起头，问道：“她有说过她爸爸会经常打她吗？”

    “她没说过，但我看见过，她那个胳膊，背，都是被棍子打出来的青印子。有次体育课应该是家里没给饭吃，直接晕倒了。”

    “好，那……她在八号晚上有没有来找你？”陈伟盯着方宁的眼睛。

    方宁错过头，“有，她来找我拿借给我的衣服，我那天来姨妈，不小心弄脏了衣服。”

    “那她什么时候离开你们家的。”

    “九点多吧！拿了衣服就走了。”

    陈伟从凳子上站起，将放在地上的水喝完，将杯子递给方宁，“谢谢你，方同学，以后有什么需要……”陈伟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她们的住处，“需要帮助就跟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