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苏醒的那一刻,依然是一副少年模样。
与此同时,冰心内的寒气对身体的侵蚀也与日俱增,最初,泽维尔还能正常忍受,但到了后来,在夜晚寒气发作时,他甚至会痛苦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意识都出现模糊,越是靠近月圆之夜,越是严重。
终于有一天,他和父亲说了这件事。
萨尔维斯听了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说:“我的孩子,死而复生本就是逆天而行,必然会有一些副作用存在,你得学会承受这些。”
他接着说:“痛苦,也是情感的一种,它能让人变得清醒,既然你的那颗冰心无法感受到情感,那么也只好让痛苦来补足,代替你应有的情绪,引发你对存在的感觉,这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泽维尔说:“好。”
那一天,是月圆之夜。泽维尔晚上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到没有月光,漆黑一片的冰洞里面去,反而来到了鸣神雪山的山巅上。
这里是整片大陆中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近到几乎抬手就能碰到月亮和星空一般。这天的天气也很好,没有暴风雪,也没有呼啸的朔风。到峰顶之后,泽维尔又登上了最高的一处山崖,它呈现向外倒的弯钩状,就像雪山外凸的一颗犬牙,上方极窄,几乎只有可供一人站立的平地。
泽维尔就坐在这一小块平地上,赤裸的双脚露在悬崖外面,脚下是万丈深渊。
他抬头望天,仿佛上天有意垂怜,夜晚的天空万里无云,群星闪烁,拱卫着中央一轮巨大的月亮,几乎占据了泽维尔三分之一的视野,似乎只要他伸伸手,就能摸到上面有些起伏的沟壑。
这晚,寒气的侵袭也来得格外迅猛,月上中天以后,泽维尔就依然陷入了意识模糊的状态了,只觉得身体并非自己所有,他的灵魂似乎从身体里解离出来,想要屏蔽身体的痛苦,然而在月色的笼罩下,那股瘆人的寒气无孔不入,从身体渗透到了灵魂,给予他双重的煎熬。
泽维尔的背慢慢弓下来,脑袋也慢慢往下垂,终于,他的重心掉到了外面,接着,他掉下了山崖,朝前方的万丈深渊坠去。
下一刻,泽维尔却觉察到自己没有再继续往下坠了,他稳稳地落到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他慢慢睁开眼睛,是他的父亲,萨尔维斯。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在半空中接住了他。
萨尔维斯看着面色惨白的泽维尔,叹了口气,说:“何必勉强自己?”
他的手掌冒出亮光,尔后,泽维尔感觉到一股极其霸道的魂能进入自己的体内,将原本在身体里肆虐的寒气包裹起来,赶到了心脏中,痛苦慢慢地开始减弱。
这股霸道的魂能弥散在身体的各处,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麻木,泽维尔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萨尔维斯把泽维尔送到了雪山神殿的一处偏殿,那是泽维尔偶尔会去休息的地方,他将他放在床上,说:“之后,我会在你身上施下印记,里面储存上我的魂能,如果你实在无法忍受,就激活印记,用我的魂能来压制寒气。”
他用手抚了抚泽维尔的额头,萨尔维斯的魂能散去了一些,身体的麻木也稍微减弱了,熟悉的寒气又慢慢散发出来,但也控制在泽维尔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泽维尔微微点了点头。
萨尔维斯坐在床边,看了泽维尔许久,临走时,他挥挥手,偏殿穹顶上的黄金吊灯熄灭了,殿内顿时暗了下来。萨尔维斯说:“泽维尔,我的孩子。总有一天,你得学会接受。”
说完这句话,他便走出了偏殿,厚重的雕花大门缓缓合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殿内连最后的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在无边的黑暗中,泽维尔心想,要接受什么呢?接受痛苦,还是接受麻木?
想着想着,泽维尔眼前一湿,他用手摸了摸,是泪水。
然而,他的心依旧是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任何东西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