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中路,交响乐团音乐厅外。
近正午了,春日的阳光暖人,梧桐树下相对而站的少年少女外形养眼,偶像剧般的氛围使匆匆而过的行人都要激动地瞥上好几眼。
——若是有人能凑近看,洋溢在树下的粉红泡泡便会被瞬间打碎。
“呃……那个,佐久早君,你……”
毫无逻辑的话像是不经大脑般吞吐出来,川濑久夏咬了咬舌头,心里有一万点尴尬。
十分钟前,她在老师看似期盼实则逼迫的目光中举手投降,一抬头,佐久早圣臣竟已经百无聊赖地插兜斜靠在了大门处。
川濑久夏只好在老师充满慈爱的背景音中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步伐向门口挪,内心不住犯怵。
她和佐久早圣臣的缘分说浅说深都不太合适,两人满打满算也认识八年了,从前她去老师家上课的频率很高,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也落不到现在这样生疏的下场。
可佐久早圣臣从小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老师也和她隐晦地提过,这个孩子独处惯了,极其不善于社交,和不熟的人就算待上一整天也蹦不出几句话。
老师大概是存了让她和小儿子主动交往、成为朋友的心思的,但川濑久夏实在是爱莫能助。
她最初也有过一两次主动交好的尝试,无奈最终都结束得猝不及防。
大概,她和佐久早圣臣之间的磁场是真的对不上吧。
小时候就对不上,如今佐久早圣臣或多或少也习得了一点社交方法,两人却还是交流不来。
梧桐树叶被微风吹得轻响,佐久早圣臣就像一尊俊美的希腊雕塑一样杵在川濑久夏对面,双唇紧抿着,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捉摸不透”四个大字。
饶是从善如流如川濑久夏也没法子了,她在内心长叹一口气,进退两难。
史诗级别的滑铁卢啊。
她忍不住腹诽,这简直是比和牛岛若利初见时还严重的社交滑铁卢。
“那个,去吃日料吗?”她试探着开口,“抱歉,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闻言,美少年雕塑终于舍得出声了:“麻烦你了。”
川濑久夏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转身就招来一辆出租车。
在上海的这些天,表姐带她吃了不少餐厅,川濑久夏便挑了一家和东京当地口味差不多的日料店招待佐久早圣臣。
日料店开在隐蔽的小巷子里,川濑久夏只好给司机报上那条街的名字,凭着记忆四处打听才找到了店铺。
佐久早圣臣近乎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穿着驼色风衣的少女操着一口极其流利的中文和服务生沟通,提及忌口,她又下意识换上日语偏头问他,从坐车到点餐,全程无比丝滑。
想起昨晚她和妈妈说的那些话,佐久早圣臣皱眉,她在中国竟然还有亲戚?
主厨似乎和川濑久夏认识,两人熟稔地聊着天,佐久早圣臣听了一耳朵陌生的语言,勾掉口罩,神色晦暗地垂下眸。
他其实不太愿意和妈妈一起来上海的,这次旅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确定独奏会的场地,相比无趣的钢琴,他更想留在井闼山打排球。
但哥哥姐姐都从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到达这里的第一晚,窗外是在他眼里和东京塔别无二致的东方明珠,佐久早圣臣恹恹地收回目光,下一刻却撞进一片分外熟悉的灰蓝。
川濑久夏怎么会在这里?
上一次见她还是两年前了,两人在家里的走廊上擦肩而过,她好像要赶着去上课,而他才结束部活回家。
就和从前无数次的相遇一样,擦肩无言,是他们之间最常见的相处模式。
可是在从妈妈那里听见川濑久夏不会再来家里上课的消息时,佐久早圣臣想,当时他应该停下脚步,和她说点什么的。
至少也应该打声招呼,或者对她说,一个月前的那首《一步之遥》很好听。
佐久早圣臣从小到大都对钢琴兴致缺缺,但当妈妈问他要不要去听她筹备已久的小型演奏会时,他第一次点了头。
他在妈妈惊喜的眼神中垂眸,耳边是川濑久夏在琴房中一次次奏出的那首探戈舞曲。
听她练了那么久,他就去看看最终成果,这也很正常吧,佐久早圣臣想,只是去听听而已,绝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图。
演奏会无疑是成功的,川濑久夏的表演也技惊四座,但佐久早圣臣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他对川濑久夏的了解实在是少得可怜,甚至连她练的这首《一步之遥》是四手联弹的形式都不知道。
在台下看着一袭红裙的川濑久夏和一位他全然陌生的青年携手登台、双双落座奏响舞曲时,佐久早圣臣第一次感受到了“错愕”是何意。
他被安排的井井有条的人生中,骤然冒出了这一袭明艳的变量。
曲子明快而热烈,两人的演奏也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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