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久夏推开最高层那间半掩着的办公室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坐在楠木桌后的女士似是已经恭候她多时,满眼笑容地朝她点了点头:“来了川濑,你妈妈已经把详细事项都告诉我了。”
青木教授从桌下拿出一沓文件递给她,说:“法律规定直到20岁成年之前你都必须要选择一位监护人,你妈妈对我传达的意见是希望她能获得你的抚养权,这些是法院开具的一些文件资料,建议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办公桌另一头,川濑久夏像是突然在教授的话中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信息,从进入这里开始便一直沉静淡然的目光骤然慌乱起来,她压下心里那股无名火,皱着眉问:“林……她想获得我的抚养权?您真的确定吗?”
“孩子,我成为你妈妈离婚案的法律顾问已经一年多了。”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的教授点了点桌面,“我百分百确定这就是她的个人意愿。”
“好了,资料和话我都已经传达到了,你千万慎重考虑。”一旁的电脑桌面忽地亮起,青木教授扶了扶眼镜,“我这还有个线上会议,你随意。”
悬在头顶的乌云比进入法学楼前更密了,一团团地相互缠绕着,似是要把一整片天空都压下来,川濑久夏抱着厚厚一沓文件,被一句“随意”邀出了东北大学校园。
脑子有些乱,林卓卿这莫名其妙的态度转变比糟糕的天气还令她烦躁,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过几个弯后,周遭却乍然传来几声喧闹。
川濑久夏抬眼看去,她竟已误打误撞地走到了仙台博物馆门口,一群顶着寒风出门参观的小学生正在大门前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是顺路进去逛逛还是回家独自面对手中这堆令人头大的文件,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需要深思熟虑的选择题。
恰逢博物馆近日举办得如火如荼的中学生志愿者活动,川濑久夏饶有兴致地上前了解一番后才明白,由于天气原因,今日博物馆内人流稀少,可以趁此机会得到志愿者一对一的讲解体验。
她本想让工作人员随意指派一位,可今日志愿者区也没什么人,浅浅一眼瞥去,一位身量颀长的“中学生”身影骤然闯入眼帘。
此中学生的外形实在太过惹眼,外貌特征明显到川濑久夏只需一眼就认出了他。
“啊,是你!昨天晚上的事抱歉啊……”她走近,轻声念出了别在男生胸前铭牌上的名字,“月岛…萤,月岛君。”
志愿者月岛萤,又名“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又在听到女生呢喃出他名字的正确读音后放松下来,颔首道:“你好,我是博物馆的志愿者。”
“那个……”川濑久夏莫名感到些许尴尬,她朝着展览厅一指,“那么,先谢谢你的讲解了?”
月岛萤两三步跨至她前方,面无表情道:“走吧。”
仙台博物馆久负盛名,川濑久夏搬来也快一年了,竟是一次也没来参观过。月岛萤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靠近,但做起讲解工作来却是全心投入。
听工作人员说,他还只是个读国中三年级的学生,如今穿梭在各种展台之间侃侃而谈的样子却已经有了一番成年人的从容。
“……最后一个展厅就是这样了。”耳边男生不带一丝波澜的语调落下,川濑久夏才从历史的熏陶中抽离出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完了一整个博物馆。
“谢谢你,月岛君。”她感叹道,“你的讲解真的非常专业又引人入胜,能听见这种讲解真的太幸运了。”
“……嘛,也还好吧,正常水平而已。”月岛萤被她发自肺腑的赞誉夸得有些飘飘然,竭力维持的一脸云淡风轻被那两片悄然覆上脸颊的若有若无的红晕给出卖了,他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后脑勺:“谢谢。”
这位身高早已超过一米八的少年傲娇起来的样子格外有反差感,川濑久夏没戳穿小少年拼命掩饰的羞赧:“那今天就到这里了,再见,月岛君。”
她踩着提醒闭馆时间将至的广播走远了,直到女生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月岛萤才堪堪收回视线,心里飘起一缕捉摸不透的失落感。
他刻意忽略掉这股恼人的心绪,脚步顿了顿,转身向志愿者工作区走去。
可惜旁人却并不给他这个忽视的机会,健谈的博物馆管理大叔手中还对接着他的志愿者证明,嘴上却八卦个不停:“辛苦了,月岛小同学。刚才那个姑娘是你朋友吗?听起来你们互相认识的样子啊。”
“只见过一面而已,不认识。”月岛萤向来搞不定这种分外自来熟的长辈,便敛眸不再挑起话题。
这也不算敷衍大叔吧,他愣愣地盯着工作中的打印机想,毕竟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那为什么和她分别时还会感到失落呢?
内心不依不饶地追问,自己显然还没想通。
可能是被她肯定了工作能力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
谁都喜欢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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