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儿子。然而好景不长,又过了三个小时,女童飞快地抽苗长到了九岁。褚方知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难题:如何饰演一个内心是女孩,但是从小扮演男孩的女孩?
此刻“她”的活动地图从小小的儿童房扩展到了整座洋楼,甚至门外也可以随便出入,只是褚方知时不时会因为“男性化”而OOC。可是一旦刻意扮演起女性,“她”的身旁便会立时出现一个模糊的成年男子,劈头盖脸对“她”一顿毒打。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为了不OOC,褚方知只得带着一身皮肉伤躺回了床上。但是躺着绝无可能摆脱这个幻境。
“0999,调取OOC变动记录。”
0999的禁言尚未解除,但褚方知还是从它那里调出了数据。他一条一条地回忆着:起初,女童几乎毫无主观意识,OOC值是按照婴儿的习性波动的;而现在,OOC值却强行将他拉回到“女孩”的心理状态。
毫无疑问,这幻境的主人正是女童。她不愿假扮男孩。而那沉默的女人和暴躁的男人,或许是家庭束缚的象征。
面对高达66%的OOC值,褚方知决定放手一搏。他忍着疼痛起身,顾不上是否像一个女孩,小小的身躯跑出了孤注一掷的气势。楼梯上,男人的巴掌带着风声追袭过来,他像破布娃娃般骨碌碌滚落了一整层。
没有一声闷哼,只有地板上拖出的长长血痕,记录着这具小小身体里爆发出的惊人意志。
顶着一头血污冲进厨房,褚方知关上门,踮着脚拔下了刀架上的细长尖刀。就在男人打开门那一瞬,转身迎了上去。这一刻,男人的身形突兀变化,模糊的面部终于显现——是一张惊愕扭曲的脸,竟是昨日消失的黑胖队友!
“你怎么进来的!”褚方知不顾骤然飙升的OOC值,喘息着质问面前的男人。男人张嘴的瞬间呕出一大团血块,竟是半分言语未能留下就咽了气。
握刀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不是恐惧,而是滔天的愤怒,那暗沉的目色,仿佛凝聚着暴风骤雨。在男人尸体倒地的闷响中,他终于看清了这个副本的本质——
那些消失的玩家...
那些异常的OOC值...
这根本就是场用生命作为筹码的死亡过家家!
图穷匕见,幻境的恶意从未如此赤裸。
不知它动了什么手脚,男人的尸体还横陈在地,鲜血尚未凝固,沉默的女人却已如厉鬼般破门而入。她的眼神空洞,带着扭曲的疯狂,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一脚狠狠踹向蜷缩在墙角的褚方知。
额角的鲜血覆上了视线,褚方知在眩晕中勉强侧身,女人的鞋尖擦着他的下颚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无暇顾及为何幻境的主人不肯放过“自己”,电光火石间,他左手撑地,一个滑行借力暴冲,从角落里蹿了出去,又从女人□□滑出,染血的刀刃在掌心翻转……
“噗嗤!”
这一次瞄准的是脖子。不论女人皮下是谁,此人绝不能留。
女人倒下的身体剧烈抽搐,面容最终定格成一张熟悉的脸——是那个总爱系着丝巾的文青。
女童的身体也早已到了极限。失血、疼痛、OOC值飙升至82%的红名警告……褚方知的视野开始破碎,耳边嗡鸣不断。喷薄的热血让“她”脸上看不出半点神色,他趴在女人腰腹上,死死压住那角弓反张的上半身,低哑的声音如同催眠的魔咒:
“你累了……睡吧。”
不知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说服自己。他那近乎自虐的清醒和不知从何而来的绝望情绪,也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然而,幻境的主人依旧囚禁着他。
他缓缓起身,抹掉了眼皮上附着的血污,抬起头,看向刀架上插着的碎骨刀,自嘲地笑了笑。不知为何,接下来的场面并未享受到系统打码的“优待”。
仿佛这场血腥的戏剧,必须由他清醒地、完整地见证。又或许,在某个遥远的维度,有一双冰冷的眼睛,俯视着这场“女童”与杀戮融为一体的惨剧,并以此为乐。
这场游戏终于在“她”合上冰柜的那一刻画上了句号。幻境的主人也履行了无言的承诺,放他离去。
可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那里——比如那个蜷缩在角落、浑身是血的“女童”,比如那些被刀刃贯穿的扭曲面容。
至此,时间已经流转到了第二天,晚间七点多。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中时,褚方知终于闭上了那双浸泡在血色里23小时的眼睛。
直挺挺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