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额角滑落,渗入青石砖缝。
燕北辰收剑入鞘,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只瓷瓶:“赏你的。”
瓷瓶落地,滚到三十六膝前。里面是“春分”的解药——也是另一种毒的开始。
燕北辰缓步踏入书房,燕翎正跪在案几前烹茶,男人冷峻的面孔柔和下来,青瓷薄盏在他手中闪着莹润的光。
“三十六报说,你昨夜去了药房。”燕北辰突然开口,沸水冲开茶末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轮廓,“本王的旧统领,何时对新来的医师这般上心?”
燕翎的睫毛在蒸腾的热气中纹丝不动:“属下查过宋宴之的针囊。”他解开袖箭暗袋,取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金针,“他的针法与太医院存档不符,倒像是...”
“前朝余孽的‘阎罗渡’”。"燕北辰突然接话,指尖拈起那枚金针,在烛火下映出诡异的幽蓝,“你果然还记得。”
燕翎之所以认得这针法,源于五年前一场雪夜围剿。
当时先帝得到密报,称素问门余孽藏身于北境药商之家。燕北辰率影卫血洗宅院时,燕翎在书房暗格里发现一册《阎罗针谱》残卷
其中描述同宋宴之所行针法即为相似——这正是前朝御医世族“素问门”的独门绝技“阎罗渡”。
“阎罗渡”针法本为救人,针走奇经八脉可解天下奇毒,但若逆行施针,顷刻间便能让人经脉爆裂而亡。
燕北辰垂眸,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的边缘。茶汤澄澈,映出他半张冷峻的侧脸,一缕白雾袅袅升起,带着雨后龙井特有的清冽香气。
他浅啜一口,茶汤滑过舌尖,竟无半分涩意,唯余清甜回甘,在唇齿间缓缓化开。
——比第一次那碗苦涩浑浊的茶,好了太多。
燕北辰抬眸,看向静候一旁的燕翎。男人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唯有紧绷的肩线泄露了一丝紧张。
“三十六太蠢。”燕北辰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如古井无波,“担不起统领之责。”
他将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瓷器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声。
“千寿节在即——”燕北辰站起身,月光透过窗棂,在他玄色锦袍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缓步走到燕翎面前,抬手抚过对方肩头一道陈年箭伤,那是五年前为他挡下的。
“本王需要一把真正的刀。”
他的指尖顺着燕翎的脖颈滑到下巴,强迫对方抬起头。四目相对,燕北辰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你可还锋利?”
三十六拖着伤臂回到影卫营时,右袖已经被血浸透,湿冷地黏在皮肤上。推开房门时,他愣了一下——
燕九正盘腿坐在他的床榻上,咧着嘴向他打招呼,三十六没说话,径直走到墙角,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伤口撞到墙面,疼得他眼前一黑,但他只是闭了闭眼,连闷哼都懒得发出。
燕九跳下床,蹲到他面前,伸手去扯三十六的袖子,却被一把攥住手腕。
“滚。”三十六的声音沙哑。
燕九挑眉,突然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酱牛肉,厨房顺的。”
肉香在狭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三十六的胃袋痉挛了一下,但他别过脸:“......不吃。”
“随你。”燕九耸耸肩,自己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反正疼的是你,饿的也是你。”
三十六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块牛肉。
他吃得很快,几乎是囫囵吞下去,像是怕有人来抢。燕九就蹲在旁边看着,等他吃完,突然掀开他的袖子。
伤口比想象中更糟。烙印边缘的皮肉翻卷着,不断涌出的血水混合着渗出黄白的脓液,把整个小臂染得一片狼藉。
三十六垂眼看着,居然笑了:“......挺好。”
“好个屁!”燕九从腰间解下个皮囊,拔开塞子,烈酒浇上去的瞬间,三十六浑身绷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死死咬着牙,额角的青筋暴起,却一声不吭。
燕九的动作意外地轻。他撕下自己里衣的干净布料,蘸着酒一点点清理伤口,嘴里还不闲着:“你说你是不是傻?明知道王爷最近心情不好,还往上撞......”
“闭嘴。”三十六喘着粗气。
“偏不。”燕九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个小瓷瓶,“知道这是什么吗?上回我挨鞭子,宋先生偷偷给的。”
药粉撒在伤口上,带来一阵清凉。三十六有些诧异地抬头,正对上燕九得意的眼神。
“怎么样,九哥对你好吧?”
“为什么?”他突然问。
燕九正啃着冷馒头,闻言含糊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三十六眼眸低垂,“帮我。”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燕九咽下嘴里的食物,随手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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