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走到那方池塘跟前。
眼看池子中的鲤鱼长得愈发肥美,他不急不徐地俯下身子,从台阶旁一支精致的小瓷坛里撮了一把鱼食,均匀地撒在水面上。
扑通几声,鱼食便随着鱼尾荡出的水花入了鱼儿的腹中。
万勉轻轻搓掉指腹附着的鱼食碎屑,立起身子背过手去,往事浮上心头——
在万家还未富裕时,万勉年纪尚小,兴许是受到父亲的影响,他打小便喜爱同父亲一块儿观赏池中的鲤鱼。
万家做的是红木生意,想着日日看木头倒也眼乏,万老爷便寻思修一方池子在宅子中央解闷,没承想,这池子倒成了爷俩的散心地。
这日,年仅八岁的万勉蹲在池旁,瞧着空游无依的鲤鱼瞧得出神。
好奇的他伸出小手抓了一把旁边的鱼食,正要丢进池中,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诶!方才我们给鱼喂过食了,再喂鱼便要撑死了!”
万勉被吓了一跳,蹿起身来。
即便他反应迅速,手中的鱼食还是不慎掉了几颗下去。
很快,几只鲤鱼窜来,当即吞了去。
此时,万勉才发觉,与他说话的是一位女童。
个子小小的,眸子却挺大,看上去应当比他年幼些,但衣着一看就是万家的下人。
怀着满心好奇,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走来的管事打断。
他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只得眼睁睁看着管事抬起一巴掌,狠狠落在女孩的头上,接着再冲她恶狠狠地说道:“怎么说话的?这可是少爷!和少爷能这般说话吗?你这个下贱的婢女。”
女孩嘟囔了几声,用手摸了摸被打疼的头,默默退到管事的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万勉问道。
“啊在下名唤朱……”管事的立马换了个嘴脸,惺惺作态。
“没问你。”万勉扭过身子去够躲在管事身后的女孩,“我问她。”
没承想倒是她自作多情了,管事的当下尴尬极了,结结巴巴回答:“她……她啊,她叫方静玗,是我们新招的下人,不久前刚丧父丧母,老爷好心,便招进了家里做下人,平日里管着吃住便是,没给工钱。”
“平日里是她负责喂鱼吗?”
“正是,不过喂鱼只是她的职务之一,她还得帮着洗衣做饭,事情多着呢!老爷总不能找一个什么都不做的白吃鬼啊,呵呵。”
纵然管事的一直在笑着,万勉却没给什么反应,直到她逐渐笑僵了嘴,也就识相地催促方静玗一并离开了。
这便是两人的初见,中间隔着天大的阶级差异。
悄然之间,月亮交接了太阳的工作,墨色的天空让芝麻一般散落的星星显得格外明显。
但相比于星星的微光,人间的万家灯火反倒更有一番要将整片天空照亮的势头。
夜渐渐深了,挑灯夜读乏了的万勉扭了扭脖子,正想出去外头走动走动。
忽然,他眼前一亮,生出一个想法——一直都在这附近转悠的他,想换个方向去别地儿瞧瞧。
可也是在眨眼间,他光是顺着长廊走去,就不知不觉走到了下人的卧房前。
年幼的他向来待在书房之中,从未料到,在他书房的对面,竟还藏着他人的生活。
眼看下人的卧房都已熄了灯,万勉才意识到时值深夜,他刚想转身回到书房温书,一个身影却凭空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月色下,万勉看见方静玗一个豆丁般大的小人儿,蜷坐在卧房前的台阶上,正朝着走廊的尽头翘首看着。
顿时,万勉的好奇心冉冉升起。
他刚迈出几步来,想上前和她谈谈话,她却猛地站起,向走廊那头径直跑去。
万勉一惊,发觉走廊那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个人。
唯见那人一把将奔来的方静玗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后,两人就牵着手悄悄溜进了卧房。
这一幕被万勉尽收眼底,他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
那人身形也是个男孩,不过比他高大些,也许年纪也大些,但这两人具体是什么关系,他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方静玗回了卧房歇息,他也不好再多加叨扰。
于是,万勉也收拾好心情,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卧房,在仆人的伺候下上了床。
躺在床上,他不禁回想方才的场面,渐渐乱了头绪。
就这样,翌日,万勉又迷迷糊糊地起了床。
偌大的万家,找不到一个同他年纪相仿的谈心人。
昨日与方静玗的相遇,久久萦绕在万勉心头,成了他今日的头等大事。
像往日一般,万勉还是在家中跟着教书先生一字一句诵着那些古文,抄下一遍又一遍的经典。
索性先生解手去了,万勉才得舒口气来。
可耐不住孩子贪玩的性子,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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