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开眼,叶凌率先往门口走去。照片拍完了,剩下的手续有助理负责,再和谈越待在一个房间他恐怕真的会忍不住把人打晕绑回去。
本能和自尊心反复掐架,面皮都要绷痛了,拿到结婚证后都没勇气打开看一眼,一股脑锁进抽屉最深处。
说到底,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世上存在一见钟情便情投意合,自然也存在仅一面之交就相看两厌,要不然怎么解释就算谈越不记得他这个人,多年后再相遇还是会坚定无比地讨厌上他?哪怕占着95.5%的契合度?嘁,什么破信息素检测,都耍他两次了,他真信这玩意还不如找根绳把自己吊死。
所以哪怕一百个医生在后面追着劝他老老实实和alpha同居……他也不想听劝,那人厌恶他到什么地步他也不想知道,索性捂住眼睛催眠自己只要看不见就什么都没发生过。
关于那天和医生的交流结果,还提到一个潜在的情况,不过当时的叶凌并没有在意。
信息素提取物没有生物性语言功能,充其量只是短效抚慰剂而已。短暂的适配期过后,副作用接踵而至。怀孕进入第四个月,危险也随着略微显怀的腹部初露端倪。时至今日叶凌不愿去回忆那段时期的狼狈、怨恨和失控。各种负面情绪都有各自的债主,揪在一起,发泄对象是目所能及的一切。某次例会上他把项目经理骂得抬不起头,顺带踹翻了会议桌。所有人都躲在角落惊慌地看着他。
叶凌忽然打了个冷战,清醒了。
脚下是一地撕得粉碎的报告。
“孕期长时间脱离α类信息素环境,情绪不稳、恶心失眠等等妊娠反应都会加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天医生的话浮现在他脑海。
“我会死么?”
“那倒不至于。”医生笑笑,“不过很会辛苦。”
“哦?”
“过分依赖信息素提取物,你的身体会产生抗性,就算不加大剂量,一旦断掉……你想过后果没?”
那时候的叶凌怎么会去细想?
他一头扎进死胡同,一条路走到黑,找不着正确的通路,又耻于掉头重返起点,简直和示弱一样。
七八个鹅毛枕头搭成软弱的堡垒,叶凌躲在里面,揭下档案上贴着的一寸照,和手里塑料物件摆在一处,借着手机荧幕的光翻来覆去地比对,指腹抹过崭新的蓝底照片,他眯着眼睛,几乎把那张小人像捏在手里。谈越……凭他怎么捏圆搓扁……反应过来又忍不住唾弃自己,简直无聊弱智到家了。他丢开档案袋,拨开枕头,出神地瞪着天花板。
明天不用去公司了,助理已经替他请好半年年假,在“特殊时期”没结束前,他可以睡上很长时间的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