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知罪,求郡主责罚。”
“你这小身板,罚你,你受不住,”闻折柳求生意志极强,何霁月抓他腕子要他松手,竟一时拽不开,“还有,郡主府不留无用之人,你除开脸好看,还有什么?”
他还有什么?不过这副身躯罢了。
以往最厌恶他人谈及自己貌美,或肥瘦相间,今时,闻折柳只觉庆幸。
他低眉顺目,宛若不胜风力的睡莲,风中摇曳惹人怜惜:“郡主想让奴做什么,奴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他可知晓他这般退让,如同可口绵羊苦苦哀求狼让他入洞穴,还趴在狼面前说,你想吃我哪块肉都行?
向来神圣不可侵犯的高岭之花,如此委屈求全,何霁月倒真来了兴致。
“一,改口唤妻主。”
何霁月侧头唤陈瑾入府拿瓷碗:“二,哭,泪水装满这瓷碗为止。”
闻折柳奋力眨眼,试图挤出眼泪,怎奈他自幼顺风顺水,有父母大哥疼爱,又有何霁月护着,不用哭便享尽荣华富贵。
少有的几回,不过做做样子替大哥背锅,让养母与父亲消气。
“不会哭?”
闻折柳愣怔,颔首。
何霁月“嗤”一声笑了。
“连哭都不会,就想着侍奉人了?得亏你遇上的是本郡主,倘若他人……”她话说一半,又觉得没意思。
她何霁月亲口要下的人,谁敢动?上一个动的,手已经废了。
“看来还是得让本郡主,好好教导你。”
何霁月俯首,狠心扯开闻折柳抓她裙摆的手,一下扛起他,将他胃腹抵在她肩头,比在狱中温和那般温和的抱,粗暴不少。
胃腹娇弱,发热时更是如此,闻折柳没忍住打了个干哕。
他冷汗直冒:“唔,想吐。”
何霁月步履不停:“你敢吐我肩上试试。”
闻折柳不敢尝试,但他肠胃并不答应。
胃里翻江倒海,他死命捂着嘴,倒真觉得眼眶开始湿润,鼻子发酸。
她从未对他如此粗暴过。
好在闻折柳这两日没怎么吃东西,胃里空空,翻绞半天也只是犯恶心,没吐脏何霁月肩头。
“郡主,雪夜风寒,小青煮了姜汤,郡主可否去小青屋内,赏脸饮一碗?”
闻折柳好不容易忍下难受,忽地听见有人唤何霁月,眼前景物不再动,她住了脚。
“小青,这么晚还不歇息,在这儿杵着做甚?会长皱纹的,丑了,本郡主可就不要你了。”
“小青”?是哪位?
闻折柳试图转身来看,无奈被何霁月单手禁锢,动弹不得,只是光听小青温润如玉的音色,他都不住黯然神伤。
他声音真温柔,她就喜欢这样的罢?
“咳咳!咳,咳呃……”肩上那人猛地咳嗽起来,何霁月下意识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抚他脊背,“不必,我不爱吃姜。”
她抬步要走,却又被小青叫住。
“郡主,奴家一个人,实在睡不着。”
“怎么又睡不着了?前日不是才让吴恙吴院使给你开过方子么?”
“许是殿内男气过重,需女气祛除。”小青嗓音愈发低,似是羞涩,“道士如是说,具体缘由奴家也不清楚,但奴家见到您,方觉心安,您可否屈尊去奴家那小院宿一夜?”
前庭寂静,徒留闻折柳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喘声。
“明日罢,今晚不方便。”
小青死死盯着她肩上那看不清相貌的人,扬声大喊。
“郡主!郡主留步。”
何霁月手长腿长,步速不慢,小青追了大半院子才追上她,他伸手指闻折柳臀部:“您忽地疏远奴家,可是因为他?”
何霁月分明清楚她哪怕虚伪说一句“不是因为他,只是因为本郡主今日身子乏”,都比此刻的默认好,但她留下闻折柳,不正是做挡箭牌的么?
哪有心疼盾牌刀痕斑驳,因而放着盾牌不用,自个儿承伤的理儿?
“是啊,”她笑将起来,“今夜是你折柳弟弟侍奉,你莫与他争,明日再来。”
小青近乎银牙咬碎,他入府将近两个月,还从未成功将郡主留过宿,这闻折柳一来便得如此殊荣,凭什么!
但郡主一向喜欢后院和谐,他不可此时意气用事,因争风吃醋闹,惹郡主不悦。
“恭贺郡主,喜得美郎君。”
何霁月不应,只往正殿去。
终于被调转方位,闻折柳眯起眼,想看清提灯笼的小青长什么样,却又心惊。
她府上后院热闹,怕是有成百上千个“小青”,而他此时,不也是“小青”中的一员?……装什么清高。
何霁月“咚”一声将他甩到硬行军床上。
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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