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用项链勒死海巫的助手，并朝她微笑，与过去别无二致的笑容仿佛在说：“声音无法发出时，我们还有物理语音。”

    数不胜数的人鱼女性朝火山涌来，她们用梳子的尖齿割断了珊瑚林的铁链，被解放的珊瑚虫纷纷袭向那些过去镇压它们的海巫。

    阿莉亚没有犹豫，继续呼唤着火山底的声音们——她的战友们在为自己争取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

    法阵深处的回音越来越响。

    女人们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张开自己的嘴。

    声音被夺走又如何，她们仍在歌唱。

    于是，再没有束缚能够禁锢这成千上万的歌声。

    法阵就此碎裂。

    绚烂的光芒从其间涌出，这是被束缚百年的，属于女人的声音。

    阿莉亚听见，里面还有一个不同的声音，似乎是遥远的龙息。

    她想起祖母讲过的故事——“女人的歌声会唤醒沉睡的海龙。”

    苏醒的巨龙从海底冲出，伴着无数女人的声音。

    海巫的魔法依靠法阵供能，如今阵法已碎，火山边的海巫们再也无力抵抗，朝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巨龙盘旋在海底宫殿上，静静地看着恢复声音的人鱼们。

    “请问，你是谁呢？”

    阿莉亚抬头，向眼前的海龙发问。

    海龙看向她，用威严的声音回应道：

    “我是初代人鱼女王的化身，于千年前被封印此处。”

    她望着海底的情景，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的女儿们，愤怒是很好的养料。”

    海龙吐出高温蒸汽，蒸汽似有意识一般，朝着流窜在各处的海巫发起攻击。

    而在碰到人鱼女性时，它们会化作晶莹的气泡，每个泡沫中都映照着过去被消音的面孔。

    她们看见那些被海巫称为“海妖作乱”的历史——女性人鱼用歌声引导鲸群撞沉奴隶船的画面。

    （十）

    地面上的人们并不知海底翻天覆地的变化。

    帕尔瓦蒂借住声波石，向岸上的人民们揭露王室猎杀人鱼的罪行。

    阿莉亚站在海洋中心，将声波送到世界各地——“我们不需要任何冠冕，只要不被束缚的自由。”

    海面与陆地上的女人遥相呼应，这是一场盛大的跨海广播。

    一部分王室不愿就此认输，他们集结海军向海浪中心前行，企图杀死那位革命的领袖。

    但他们只能在愤怒的海浪中死去。

    王子跪在船壁上，哀求她们的宽恕。

    阿莉亚轻轻开口，浪花听见她的呼唤，将其狠狠拍入水中。

    面对王子那恐惧的脸，她突然笑了。

    “现在你也是泡沫了，快去完成你的崇高艺术。”

    无数条人鱼浮出水面，她们唱起那些熟悉的歌谣，声波发出蓝色的光芒，在海面上照耀出美丽的女性符号。

    （十一）

    人类王国在帕尔瓦蒂改革下成立海洋保护法庭。

    海底王国改为女性议会制，年满十五岁的人鱼可自由选择海域生活。

    海底火山口新建的女性学院墙上刻着她们的宣言：“我们永远在驯服与暴烈之间。”

    人鱼族制定了新的律法，第一条便是“任何以‘保护’为由限制女性声音或身体的行为，视同叛国。”

    律法正式颁布的那天，阿莉亚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园。

    她想起了祖母讲过的故事，留下了最后的声音——

    “我不想成为新符号，我的欲望是永远好奇。”

    声波化为变幻的光芒，照耀着海底的世界。

    在那片欣荣的未来里，有人看见她的歌声化作海浪，护送商船躲避风暴，也有人说她在极地协助女冒险家研究深海冰泉。

    她们的故事被传唱成不同版本，唯一确定的是——再没有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