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敢!”
高椅上的身影望着他伏低做小、怯懦又恭顺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他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沉冷,却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意味:“嗯。识时务便好。如今你母后已入冷宫,关于谁来抚养你,明日朕会去后宫中问问,你不必忧心。懂了吗?”
“儿臣……知道了。”孩子的声音低若蚊蝇,带着一种认命后的空洞,“谢父皇恩典。”
“既然已经明白了,那就退下吧。”帝王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厌倦,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碍眼的飞虫。
他微微一怔,仿佛才反应过来这无情的逐客令。随即,那双冻得青紫的手再次用力抠住光滑冰冷的地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才支撑着自己麻木刺痛的膝盖,一点点、极其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体因为脱力而晃了晃,他勉强稳住,深深吸了一口弥漫着龙涎香却依旧冰冷刺骨的空气,低垂着头,一步一步,朝着那扇殿门挪去。
就在他快要触及那扇沉重的殿门,即将重新投入外面冰冷雨夜的前一刻,他脚步倏地一顿。那瘦小的背影在空旷大殿的光影里显得格外孤寂渺小。
他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猛地转过身,再次面向那高高在上的明黄色身影,声音带着颤抖。
“父皇!”他喊出声,带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几乎被碾碎的祈求,“那……那能不能……让儿臣去见母后一面?就……就最后一面……就可以了……”
腐朽的木头混合着尘土气息弥漫在空气里,远比外面凄寒的雨夜更令人窒息。昏黄的宫灯从唯一的高窗透下,勉强照亮一隅,却将阴影拉扯得更加庞大狰狞。
“不,不是这样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蜷在角落的破草席上,指甲神经质地抠着身下潮湿发霉的稻草,“我可是陛下的宠妃!陛下是不会因为那个贱人的孩子就把我贬到这里来的……对,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脚步虚浮地冲向那扇紧闭的、布满污痕的厚重木门,手指刚碰到冰冷的门栓。
“吱呀——”
门却从外面被先一步推开。刺眼的宫灯光芒骤然涌入,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开了冷宫的黑暗,也直直刺在她脸上。她下意识地眯起浑浊的眼睛,抬手遮挡。
逆着光,一道熟悉的、穿着深色宦官服饰的身影立在门口。
“姜公公!”女人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猛地向前一扑,枯槁的双手死死攥住了来人的衣摆,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本宫是冤枉的啊!您现在来这是不是陛下派您来接我出去的?我就知道!陛下心里还是有我的,不过是做做样子给那些外人看罢了!快,快带我走!”
姜公公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近乎怜悯又带着嘲讽的弧度。他并未答话,只是手臂看似随意地一抬,一甩。
女人只觉得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被狠狠掼回冰冷坚硬的地面!骨头撞击石砖的闷响在死寂的冷宫里格外清晰。她痛呼一声,趴在地上,一时竟爬不起来。
“淑妃娘娘,”姜公公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尖细平板,却比这冷宫的地砖更冷,“如今您欲图谋害皇嗣的罪名已是铁证如山,板上钉钉。何为冤枉一说?”
他顿了顿,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一直被他高大身形遮挡住的存在。“今日咱家来,不过是奉旨行事。七皇子去向陛下求得了一个……来见您一面的机会。咱家只是奉命送七皇子过来罢了。”
宫灯的光线,终于清晰地照亮了那个一直隐在阴影里的身影。
那是个单薄的少年,他低垂着头,湿透的衣袍紧贴着瘦削的身体。他似乎不敢看地上的人,目光怯怯地、却又直勾勾地落在女人狼狈的身影上。
姜公公不再多言,转身,深色的衣袍消失在门外。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最后一点来自外界的光源和声响。
死寂重新笼罩。
女人趴在地上喘息着,冰冷的绝望像毒蛇般缠绕上心脏。然而,当她浑浊的目光再次触及门口那个沉默站立的少年身影时,一丝扭曲的亮光倏然燃起。
“是你!林蕴舟!”她像突然注入了力气,猛地从地上挣扎爬起,踉跄着扑向少年,手指如同铁钳,狠狠掐住了少年垂在身侧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你见过陛下了!你既然能见到陛下,为什么不去求他放我出去?!啊?!你是不是就巴不得看我死在这里?!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剧痛让少年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但他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甚至连一声痛呼都没有。
女人见他毫无反应,脸上的疯狂和怨毒更甚,但转瞬又强行挤出一种近乎谄媚的急切,只是掐着少年胳膊的手却收得更紧,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
“不,小七,母后不是那个意思!母后错了!你能来看母后,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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