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的日光中,泛着冷光。似乎可以读懂他心中所想,戎久安说,“像你这种天真的雏鸟,如何在雍京活到今日?”
——雍京。
这个名字,不知道怎么,让宗政文辩心中一动,就像有人用细致的小刀,在心口上切。
居然有些陌生了。
在雍京那些高车驷马、饫甘餍肥甚至闲云野鹤的养尊处优居然有些陌生了。
这次进猎场,是戎久安的事连累了宗政文辩,戎久安知道,所以留给他一些不多见的耐心,“想什么?难不成在想赵毓?”
宗政文辩没说话。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抓你的命令,是他亲自点头首肯的。” 戎久安冷笑一声,“那个人的底色,我比你清楚。”
……
“哥哥,王爷在宗正寺,他找到人托孤了,就是那位大殿下。”
“我和肚子里的孩儿,都可以活下去。”
“王爷说,再等等,他那位兄长一定不负他。”
……
因为有了信念,妹妹拒不受死,磕碎了毒酒的瓷碗,绞断了白绫,即使阖府上下俱爬跪于重重缇骑包围之下。
为何会信他?
那个在自家兄弟手中骨肉成灰的先嘉王也就算了,妹妹为何会信一个连自己王爵都保不住的废物?
再等等?
莫说刻意拖延,只要再片刻犹豫,煌煌千年文王府灰飞烟灭!
他用一张弓的弓弦绞死了妹妹。
……
戎久安,“我知道你们在背后议论过我和我妹妹,……她是先嘉王的正妃。先嘉王谋逆,没有人敢留他一息骨血在人间,也没有人能留他一息骨血在人间,那是先帝的旨意,为大郑计,为天下计,为后世计,她的孩子必须死。如果为了骨肉亲情容情一份,为臣子是为不忠,为人子是为不孝,为戎氏亲王,则是以己私不顾社稷。所以,我亲手用弓弦绞杀先嘉王妃与她肚腹中的孩子,不是错,更不是罪!”
“可是,……”
“天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同样一件事,昔年遵先帝旨为功,时过境迁则为过,今日令赵毓不舒服更是罪!”
“我戎氏开国勋臣,与姬姓更是同宗,可,臣子终究是臣子。”
“你以为自己宗政氏世代门阀便有所不同吗?”
“蝼蚁,都是蝼蚁。”
戎久安忽然解下箭囊扔到宗政文辩脚边,“杀了她们!”
前面大石后转出一幸存的妇人,瑟瑟发抖,可是她死死保护怀中的孩子,那个孩子很年幼,还在吮着手指,另外一只藕一般的手中握着麦芽糖。骤然起风,灰烬落在宗政的眼睛中,像一根尖锐的刺。
“用你在雍京学的箭术,杀了她们。” 戎久安的声音像钝刀刮骨,却低了下来,也静了许多,“如果她们活着走出这里,不到日暮,不但他们禁地中人会知道我们的所在之地,就连徽郡王世子也会知道。那个人是赵毓的伴读,自然和他同一个性子,表面看着温和,内在不为人知。不过,与赵毓功高震主需要韬光养晦不同,旻铉可是将北境视为掌中之物,他放不放你活着出禁地同他争兵权,你敢赌命吗?”
宗政文辩忽然将剑悬于腰间,随即弯弓搭箭。
可是箭矢对准的却不是妇人和孩子,而是戎久安。
开弓!
这支箭突然射出,穿透了戎久安腋下,将他右臂划开三寸,既能卸掉他手中的长刀,又不伤及性命。
刀坠地的响声犹如金石相撞。
戎久安感觉到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但是黑色缂丝颜色实在太深,已经湮灭了血流的痕迹。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惊醒了宗政文辩!戎久安那双眼睛中,带着蓬勃的死气,他忽然之间就看到了十几年前,在那个顷刻之间就会覆灭的文王府邸,一个疯子为了活命,用弓弦勒死他的亲妹妹。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雍京活到今日?” 戎久安重新握住了长刀,“因为我真的会杀人!”
嗖!
一支黄金羽裂空而至。
将那妇人和她怀中的孩子一箭贯穿。
飕飕!
第二支黄金羽已至。
径直插|入宗政文辩的喉咙。
他轰然倒地。
自己的血飞溅进入自己的眼中。树顶有白色的飞花,像他书房雕花窗外的杏花。母亲总说,那花极美,盛放之时犹如千重堆雪,初春时节,那就是雍京的春雪,可他再也看不到来年雍京的春雪了。
戎久安看着远处射箭之人,“石世子不愧是大郑名将,百步穿杨。”
“你在雍京住久了,废话也多了。”石慎走过来,看了看已经死去的宗政文辩,微微皱眉,却对戎久安说,“这一次的敌人不只有徽郡王世子旻铉,还有赵毓他们。”
“他们?” 戎久安问,“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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