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宗的一切都被奉上神坛,他本人就是大郑宗庙中文治武功彪炳青史的帝王!
不会有人在意那些死去的籍籍无名之辈,那些曾经鲜活的性命,被黄土掩埋,累累白骨不过是泛黄史册上几笔寥寥的记载,对比帝王将相的伟烈丰功,犹如尘垢粃糠,卑卑不足道也。
……
“先睡觉。” 说着,赵毓的手指越发轻柔了。
满手都是文湛的头发,暗夜一般,深幽色,外面看上去如同极上等紫貂的皮毛,昆仑墨黑色的玉,柔和又顺滑,而其实,不揉到发根,根本看不出来,皇帝的头发,根骨是硬的,一根一根,像是小小的利刃,有着割手的错觉。
“天大的事,睡饱了再说。”
……
……
……
因为下雨,所以辰时就比平时晦暗一些。
赵格非举着伞,走到寿春宫的大门口,等了一下太贵妃为她搭配的一位陈尚宫还有一位小太监,三个人正准备出宫门去谢家书院,却,看到了越筝,撑着一把油纸伞,沿着浩渺的莲池逶迤而来。他身后则是几个小太监,捧着几个颜色各异的锦盒,蒙着遮挡雨水的油纸。
——这么早进宫?
赵格非心中嘀咕了一下,随后发现,越筝的脸色不太好,像是一两夜没有睡好,有一种脆薄画作之感。
——也许是进宫面圣,太晚不好出宫就被留下了,反正如今大正宫别的没有,就空房子多,别说住他一个人,就是住下整个内阁,六部,外加那些王族显贵都富富有余。
赵格非半蹲了一下,“七叔。”
而她身后的陈尚宫与小太监则全部跪下,“王爷。”
越筝走近,停下,先让跪着人起来,随后则说,“我南边的庄子送了一些吃食,我挑拣了一些上品,送过来给太贵妃尝尝鲜。”
陈尚宫上前一步,“太贵妃尚未起身,奴婢这就去通禀。”
“不必了。” 越筝却说,“想来太贵妃也不太想看到我。陈尚宫,你领着我这几个人,将东西拿进去就好。”
“是。”
这些人领命,连忙去做事情。
越筝看了看躬身垂手站在赵格非身后的小太监,“你也去。”
那人抬了抬头,瞄了越筝一眼睛,连忙低头,随即退下。
雍王积威甚重,虽然年轻,才十九岁的年纪,却是说一不二。
大郑王公向来不以年龄长幼论权位。同样是在京的王公,吉王也是亲王,辈分还高一辈,五十多岁的年纪,就显得和善多了,因为他只被皇帝派了一个烧猪烧香的差事。这活计就算是做成了天花乱坠,也只不过是把整个猪烧得色香味俱全一些,翻不出天去,说到底,就是没实权。
雍王不同。
越筝是有听、议大政权力的亲王,等闲人自然不敢违逆。
此时,这里就只有赵格非和越筝两个人。
赵格非感觉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有些尴尬,“七叔,南方的庄子都送来什么好吃食?”
越筝,“秃黄油。就是去年中秋采得一些蟹膏,甚是肥美,用猪油熬了,放在瓷坛子中密封,拌米饭或者煮豆腐羹都好。”
“我祖母不爱用。不过,……” 赵格非微微转了一下手中伞柄,“我爹倒是极爱吃这个。”
雨水似乎又浓重了一些,莲池上已经起雾,荷叶上有了一些轻微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有人随意拨弄檀板。
越筝,“还有一些南方的点心,随便尝尝,总有太贵妃喜欢入口的。”
——那您这吃食,到底是送给祖母“太贵妃”的,还是送给我亲爹的?
赵格非,“如此,就谢谢七叔了。”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似乎,比之前还尴尬一些。
赵格非又转了一下伞柄,发现越筝一直看着她,“七叔,我脸上可是蔷薇香膏、又或者是三蒸茉莉香粉没有推匀?不然,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他们说,……” 越筝,“你长得极像兄长少年时候,……”
“俗话说,女肖父儿肖母。” 赵格非点了点头,“祖母也说我与我爹小时候极像,就是我比他文静。”
“兄长少时,……,就是你这个样子?” 越筝当真疑惑,“这么文弱?”
赵格非,“……??”
莲池中的鱼似乎都被激了出来,浮游在水面上,吐出一波一波涟漪。
“七叔。” 饶是她努力没话找话,此时也委实找不到什么话了,“我感觉咱们叔侄两个,有些话不投机。如果您实在想要找人聊天,烦劳您纡尊降贵去找一下黄瓜叔,他有内秀,定然能跟您相谈甚欢。”
“他不在宫里。”越筝说,“他去了祈王府。”
赵格非很是意外,“黄瓜叔去掏河泥了吗?上次他还嘀咕,王府的水坑也空了许久,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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