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纳妾,一直以来待他们兄妹三个那是极好的,尤其是对高忱安。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头脑容易发热的冲动之人,现在冷静下来细细琢磨,抗命出逃实属下策,虽说自己受宠任性惯了,但她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若是叫别人听了去,那可是连累一整个高家的杀头之罪。
高家三代忠臣良将,沙场之上,赫赫战功,彪炳史册,朝堂之上,鞠躬尽瘁,守正不阿。高家的名节清誉,断不可毁在她手上。
如今正值国家危难之际,作为南国大将之女,她自幼享受尊荣华贵,临危受命,实在义不容辞。
不就是查个谣言,顶多再杀个人,她去就是了。
这一年金陵的冬,相较往年着实冷了不少,但练剑上她却比以往每一年都更刻苦勤奋,即便落了雪,她也不肯休停,红衣胜火,剑风呼啸,剑法略显生疏却极为巧妙,显然在阮玉禾的剑法外加入了自己的琢磨。
阮玉禾立于檐下,看她衣袂飘飘,如傲雪红梅,欺身向前,剑刃划过白雪,一剑斩开一整个春天。
春风拂动过庭院的角落,争春之际,生命勃发,卷起少女的发梢,牵动着她的目光留恋着一树碧绿。
这棵梧桐树,不枉一计春,长得蓬勃。
“忱安。”阮玉禾唤她,她方才回过神来,“我要去集市一趟,你认真练剑,离启程的日子也不远了。”
“知道啦,玉禾姨。”高忱安朝她笑笑,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高忱安提剑转身,眼前忽而闪过一抹黑影。
她心下一惊,大声质问:“什么人?”
一道寒光斩来,她侧身躲过,反手转剑,杠上来者的剑招,他佯装后退,转而将剑抽离滑向身后,又是一剑,来者攻势如风,丝毫没给高忱安喘息的机会,两人就这么在院里一来一回。
他的剑法远比高忱安的精妙,但却又招招暴露弱点,引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直到高忱安终于被击的后退数步,这才拉开距离,两人都不再进攻。
高忱安蹙眉打量着面前之人,一蓑黑衣,身形修长,长剑执于身后,斗笠下看不清他的面容。
对方似是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忱安小姐。”
这道熟悉的声线令高忱安身形一顿,眼睛蓦然亮了起来:“唐诉哥?”
传来一声轻笑,他摘下斗笠,少年依然是从前那般风骨,几年未见,如今看来却更显凛冽,束着高马尾,眉骨如刀削般的柳叶,瞳孔如墨,鼻梁高挺,极简的黑衣。
“我回来了。”
两人对望,春风骤缓。
愣了几秒,高忱安才小步跑上前去:“真的是你!你莫名其妙消失了三年,怎现在舍得回来了?”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缓缓解释道:“我娘和我说了你的情况,这次任务危险,让我回来随你一同前去南国。”
“至于三年前不告而别......”他苦笑一下,“事出有因,以后便知道了。”
高忱安笑着默了默,两人自幼一同长大,彼此的性子最了解不过,唐诉向来是个话少的,高忱安见他不愿主动交代,便也没有再问。
“所以玉禾姨早就和你说了?”
“嗯,前几天我便回来了,只是在金陵还有些事情忙,就没有第一时间回府。”
两人在梧桐树下的石桌前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续着旧,虽说是故交,但到底还是有三年未见,在这期间,也少有书信来往。忱安虽然记性不错,但却是个不愿攻读诗书的,对练字写信什么的也是兴致缺缺,偶有书信,也都是唐诉写给她的慰问,两年前她兄长高忱阳在边塞战死,唐诉回来了一次,不过当时忱安心伤,又把自己锁在屋里谁都不见。
唐诉是阮玉禾唯一的骨肉,她和丈夫都是能言善辩之人,倒是也希望孩子继承这点,取名为“诉”,但这孩子却偏偏不爱说话,沉默寡言,不仅如此,他既不像阮玉禾一样钟情剑法,也不像唐逢青一样博取功名,唐诉无欲无求,只有和高忱安待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破天荒得多说几句。
后来高家发生变故,洛许去世,那段时间高忱安也不愿与人说话,唐诉就一直安静陪在她身边。大概三年前的一场灯会结束后不久,唐诉就消失了,她去问玉禾姨才知道,唐诉已经离开金陵了,至于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并没有告诉她。
这次回来,竟然是要和自己一同前去北国的,高忱安还有点吃惊,想起小时候的灯会上,都会有个比武的小环节,拔得头筹者,可以将灯会上工艺最精美的那只花灯收入囊中,那时候的高忱阳已经随父出征,不再参与这些小打小闹,每年的榜首都是一个叫项锐的人,这人的确武功高强,但也相当自傲,虽说没什么大的过节,但高忱安就是看他不爽,看见项锐神气的模样,她总要在底下低声骂上几句:“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是我大哥不在,榜首能轮得到他了?”不仅如此,她还试图怂恿没练过剑的唐诉上去把他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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