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去。
深褐色衣袂飘扬,一路风雪泥泞沾身,入宫门时从怀中掏出令牌,片刻不曾耽搁。
东宫已是一派阴雨密布,黑云压顶,呼吸沉涩闷滞,太医伏膝屈地战战兢兢,一头汗水,萧懋也脸色不好,手中不停转着那沉香珠串。
初到殿时,裴执玑还能听见长姐痛苦的哀嚎,翻身下马却只剩下众人浅浅的抽噎之声,他深吸了一口气,每一步都愈发沉重,越过所有人便要进入产房。
稳婆双手血都未曾洗净,便急急拦着他:“这位大人,产房污秽,男子不能随意近出。”
“别拦着,让他进去吧。”萧懋发话,稳婆悻悻退下。
寝殿内有未散的血腥之气,床榻上的女子眼神麻木的看着雕梁画栋的天花板,直到听见了熟悉的男人的声音,眼神才有了一丝转动。
“太子妃。”
空洞的眼神恢复了一点神采,太子妃挣扎着起身,在裴执玑靠近时,一双手死死抓住他的外衫,声音凄苦悲凉,在这偌大的寝殿内一片空荡灵寂。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孩子…还会有的。”裴执玑痛心安抚:“太子妃保重身体才是。”
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抽噎,明明哽在喉舌,却丝毫喊叫不出,太子妃无声哭泣时,额头抵到了裴执玑肩上,入目可见生产时那被汗水浸的湿冷的头发。
萧懋早已经屏退下人,整个寝殿只有他们姐弟二人。
“执玑,我不是太子妃,我是你姐姐啊,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呢?”她声虚无力。
已经是不切实际的乞求,裴执玑不知如何作答。
“太医号脉时一直说他是一个活泼好动的麟儿,他一直那么健康的在我肚子里长大,怎么会突然变成死胎?”
宽慰太子妃许久,裴执玑才出来,便见萧懋一直守在寝殿外吹着冷风,此时背着双手,在栏杆上远眺,似在看宫外的繁华景象,不知是否因为风大,脊背微驼。
“她…好些了吗?”
“殿下觉得呢?”
仅只言片语,谁都没有再多说多问一句。
如墨的夜色中,唯有一轮模糊明月半高不低的悬在天际。
裴执玑自宫门缓缓而出,外衫已经被打湿了,萧风立马上前将手中披风披到他身上,裴执玑连咳几声,脸色苍白的吓人,手也冰凉透骨。
“务必查出太子妃孩子是怎么没的。”
“大人,您是怀疑事有蹊跷。”
心中的揣测他自己都不愿相信,虎毒不食子,难道只因为他身上流了一半裴家的血,裴执玑轻轻阖眸,眼底尽是怆然。
夜归裴府时,刺杀所造成凌乱景象的还没有恢复原状,血迹在地面之上肆意流淌,最终凝固的有些发紫。
想必太子妃诞下死胎的消息已经传来了回来。
这才格外的孤凄冷寂。
无心再去处理安慰长辈情绪的这些琐事,裴执回到房里,径直靠在椅背上,想起今日之景便头痛欲裂。
一向温柔知礼的长姐眼中尽是自毁,悲怆,彷佛身如死灰,再难复燃。
他要如何做才能保住长姐,保住裴家。
灯光暗影下,一个少年缓缓走来,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裴执玑自鼻腔溢出一声叹,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可以过来。
待到走近些时,裴仞依旧是小心翼翼的,青涩沙哑的声音中既有犹豫有带着些害怕。
“长姐她还好吗?”
“坐吧。”
裴执玑有气无力,强撑着难受的身体在弟弟面前端直了身子:“是男胎,没活下来,太子妃很是伤情。”
眼眶顷刻泛起了红意,裴执玑伸手拍了一下弟弟单薄瘦削的肩,声音低沉,语重心长中包含了太多数不清的情绪。
“阿仞,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也应该知道了,近来种种事端恐怕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包括今日的刺杀之人清一色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背后定有人操纵。”
“父亲席上不得已唤出了裴家豢养多年的死士才将贼人擒下,你可知豢养死士是历朝历代的君王大忌,恐怕刺杀是假,探我裴家虚实才是真。”
“日后裴家恐会遭受很大的打击——”怕吓到年少的弟弟,裴执玑声音尽量放的温和。
“不过你不用担心,有兄长在一日,便会护裴家无虞。”
一口气话说得太多,裴执玑又咳嗽了几声,唇边苍白无色,裴仞神色有些紧张给他递了一杯水。
“阿纫,你也看…到了。”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手背青筋浮现,尽是隐忍之态:“我这身子总有撑不住的一天,到时候你和怀慎要一起……”
“大哥别说了…我…我听不懂。”
太多的事情一股脑给到他,裴执玑本也没指望爱玩爱笑的少年一昔之间成长,总要让他慢慢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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