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宁挑安雅悦准备了现在贵族小姐流行的珐琅彩胸针。
这个胸针正红釉彩配钴蓝勾边,明艳却不轻浮,立体感强图案有些繁复,哑光中带的透亮,一颗圆润的珍珠作为点睛之笔是再好不过的生辰礼物。
她身穿灰色渐变纱裙,虽看似低调但尽显倾海城首富之女的风范。她素日里不喜穿洋装,但为了迎合安家的宴会不得不穿了这件。
由七层不同灰度的法国进口薄纱叠加,由珍珠灰渐变为钢灰色,每一层暗纱都绣着细密的藤萝纹,不过远看只是一件平常不过的灰裙。高领长袖,轻奢又保守。
司机缓缓的将轿车行驶进了举办宴会的安家小洋楼,这座三层白色小洋楼坐落于法租界的僻静处,铸铁阳台栏杆围绕着英国玫瑰。
雕花铁门上挂着红绸,小洋楼的前面早已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轿车。
雕花门前站着两个手里的门童,王家二少爷和王夫人走在他们的前面,后面跟着两个随从一个拿着礼物,一个拿着手包。
沈洛宁想要上前打招呼,只听见其中一个门童说道:“大小姐特意吩咐,王家的礼要单独计。”
王家二少爷才十一岁这是没有听懂门童的话,随即露出了天真无邪的表情说:“好吧,我们王家的礼物确实很贵,重要单独计的。”
王夫人听到这话,随即立刻变了神情,像是从牙缝冲挤出的声音:“我们王家祖传的翡翠玉簪一只,你且记好了。”
一进门就能闻到法国香水和檀香混合的甜腻,像是一层华丽的纱,裹住了下面腐烂的芯。
威尼斯水晶壁灯将大厅照的灯火通明,深色的地毯上还残留着血脚印一般的痕迹,不过无人去细看华丽灯光下的伪善。
巨大的蛋糕被十来个壮汉推着,是一个七层的奶油蛋糕,这奶油蛋糕通体雪白表面装饰着雪白的糖霜,每层边缘缀满了进口糖浆制成的花朵,花瓣里冻着鲜红的树莓酱,最顶层用糖粉筛出了一个巨大的“寿”字。
黑檀木礼案设在门厅最显眼处,管家用朱砂笔在洒金册上记录。
安雅悦身穿一袭粉红塔夫绸舞会裙,蓬松的公主裙摆,看起来是像一朵娇艳的粉玫瑰。
她倚在二楼楼栏杆上,双手环抱胸前,下巴微微抬起,满脸都不屑于鄙夷,突然轻笑:“王家的礼怎么薄了。”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一楼的宾客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不由的都望向了王夫人。
去年王家嫡女翡翠手镯,如今她还戴在手上。
不少宾客议论纷纷:“这安家的学校,是得到了季督军的认可吗?”
“可不是。”
“不然的话,怎么敢大张旗鼓的把他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钱拿出来。”
“是嘛,还招亲呢。”
“你也不瞧瞧那奢华的样儿。”
安雅悦和安父一前一后站在旋转楼梯顶端,手持着香槟:“小女今日及笄,承蒙诸位赏光。”
停顿片刻,安父的笑容更加深了,又说:“尤其感谢季督军,王参议,李局长—毕竟近来租界不太平,有些人家……突然就败落了。”
楼下,玻璃杯的轻碰声突然刺耳。
他们缓缓走下楼梯,安父走向到一位银行家之子,拍了拍他的肩:“不过招亲嘛……总要讲究门当户对。”
这声音,全场的青年才俊都听得到。
金袖扣,刮破了银行之子的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