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明夷立马翻出林时夏昨晚加急派人送来的信件,里头提到林家有人看见那几个佃户去吃花酒,付账时用的都是崭新的银钱,并且还强调,里头有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形貌娴熟,瞧着不像是第一次来。
明夷拿着信直奔不系园,顾静翕也早早从县衙回来了,见着女儿进来了,招了招手,冬青立刻会意,将屋子里的人都叫了出去,自己留在最后将帘子放下,门关好,守在外头不让人靠近。
顾静翕倚在罗汉床边,披了件月白云纹锦缎对襟披风,底下漏出一截靛蓝色素缎马面,将酸枝木小几上的糖蒸酥酪与桂圆枣泥酥推到明夷面前,道:“特意吩咐给你做的,先吃一点垫垫肚子,不着急说。”
明夷心里一暖,方才在庄子的大半天,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出于谨慎,除了自己带的茶水,并没有再碰别的食物。整个人一路都是绷着的,现在闲适下来,才惊觉自己今日除了早上喝的一碗鸭子肉粥,就再没吃过东西。本来急匆匆地赶来想和母亲分享她收集的情报,却不想母亲县衙走一趟,惦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女儿的肚子。
明夷呼噜噜喝完了大半碗酥酪,又连吃了好几块桂圆枣泥酥,接过母亲递过来的茯苓姜枣茶润润嗓子,感觉胃里的热气直直通到四肢,心里妥帖极了。
掏出块帕子将嘴擦干净,明夷道:“娘亲还记得昨晚时夏托人送来的信吗?”
顾静翕点点头,“吃花酒那个?”
明夷道:“没错,我上午去庄子里头,听到那方姓佃户的邻居说这人近些日子和他妻子吵了几架,此外,现下这天寒地冻的,又没有收成,他家还平白添置了不少新物什。”
顾静翕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只见明夷又掏出了个蓝色锦袋放在桌上。
“?”
“娘亲猜猜这东西是哪来的?”
顾静翕将锦袋拿到手上细细看了看,道:“这料子不便宜,而且娇贵得很,普通人家怕是不会用这么不实用的东西。”
明夷眨了眨眼睛,“这是方家的邻居,肖大娘给我的。”
“庄子上的人家?”顾静翕又拿起锦袋看了看,狐疑道:“这袋子不会出自咱们府上吧?”
明夷眼睛一亮,笑道:“娘亲真聪明!一猜一个准!”
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顾静翕却有些担忧,“明儿今日在庄子里没遇到什么事吧?”
明夷拍了拍母亲的手,道:“女儿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上午问话时大家都跟锯嘴葫芦似的没人愿意说些什么,好在这位肖大娘偷偷找着了我,告诉我他们遭人威胁的隐情,这锦袋就是证据,至于给锦袋的人,根据肖大娘的描述,应是昨日小厮跟踪到的那个人无疑。”
看着母亲若有所思的表情,明夷想了想,又继续道:“肖大娘说那个姓方的佃户最近常和妻子吵架,我猜想与他吃花酒有关,他常去的那家青楼里头有林家的人,我打算让时夏帮我再探探那人口风,看看能不能挖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不过——”明夷有些不确定道,“这几个人还会在城里住多久?要是马上就回去了就不好打听了。”
“这事没解决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去。”顾静翕缓缓道,“我今天去县衙,那知县虽说客客气气的,但明显偏袒那几个佃户,无论我说些什么,都给我打幌子盖过去。对方请的讼棍也利害的很,一张嘴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那…这,他们有没有为难娘亲?”明夷担忧道
“自是没有的,你爹在县里读书人中的声望并不低,你娘我也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那群人一点便宜都没占着。”顾静翕挑了挑眉,面露得意之色。
明夷看到母亲的神色,知道她应该是有主意了,心下略松一口气,问道:“娘亲可是有法子了?”
顾静翕道:“算不上,不过今日那县丞过去受恩于你方叔叔,自你爹爹去世后,他家远在京城无法赶来,但也特地修书一封,嘱咐那县丞若有事情定要关照我们母女俩。我上午离开县衙后他就托人传了纸条,说那知县已经被三房的人收买了,叫我小心,还给举荐了一个隔壁县的讼棍,听说厉害得紧。”
瞧见女儿刚舒展的小脸又皱成一团,顾静翕抻了抻明夷的脸颊,道:“我回来后就写信给你淑姨了,请她去找她家老爷帮忙,知县的事情不用担心,咱们现在重要的是找着那几个佃户被收买的证据。”
见女儿反应不大,又道:“好啦,别再皱着眉头了,年纪轻轻的眉心总挂道川字像什么样子,离下次开审还有几天,走走走,咱们吃饭去,今晚吃拔霞供!”
林时夏那边消息来的很快,不出三日就从那姓方的佃户嘴里套到了些信息。顾静翕找了人趁夜去他家里翻了一通,果然找到了一张与此事有关的字据。
这原是那人自负谨慎,怕三房赖账,特意要求的,不过三房也不是完全傻的,字据上只列要予人多少银钱,落款写的也是那陌生男子——三房管家的侄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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