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抱至床榻前,只觉脖子那被箍得甚紧,问道:
“要搂多久?”
白鹭意识到她的双手正死死搂住他的脖颈,赶紧松开。
江星阔双手不施力,往那锦被上一丢。
“啊!”白鹭低低地惊叫了一声。
“如果不是管家派人去衙署寻我,今天你打算如何回来?”
“墙那头是什么地方,你生怕自己不够命长,敢往里面闯?”
“这府里,有什么罪责,是我不能担的,非要你一个女子去解围?”
白鹭拿被角遮着身体,默不作声,也不似往常伶牙俐齿和他互怼,只偏过头。
隔壁郡主厢房里听到训斥声,领着翠竹和女婢一起来给白鹭准备干衣服。
浴桶和热水也备好了。
江雨来劝道:“我还要去送那瘟神走,白鹭都是为我们,你少说两句吧。”
江星阔不满道:“还不给她放进去好好暖和起来,没看人发抖吗?”
众人欲言又止,无人敢回。
“你一个男子杵在这,叫姑娘怎么沐浴?”
江星阔愣住。
“我和你一道去送那个瘟神!”
姐弟俩一前一后,江雨来走在前面,赔着笑:“天色不早了,雨来本想留公主一道用晚膳,奈何家中现在乱糟糟,恐扰了公主雅兴,就不便多留了。”
景阳并未理会,对她身后长身玉立的美战神媚笑道:“江大人得了首辅之位,本宫尚未恭喜你。明晚定来我府上,为江大人设宴贺喜。”
江星阔微微颔首,甚至还勾了一下嘴角:“臣,会好生答谢公主盛情。”
景阳犹如暗洞中见着漏下的一束光,十分欣喜。
“那便,等你。”景阳深情款款道,心满意足打道回府了。
雨来将客送至巷外,目送雕漆镶金的马车驰远了,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回来。
白鹭还在屋内泡着澡,雨来怕她受了寒气,遣人炖了生姜陈皮水,安排晚膳去了。
江星阔独自在廊下坐着,桌上一盘残局,是之前白鹭和江雨来未结束的对弈。
白鹭在浴桶中发着呆。
幼时刚懂事没多久,在顾国公府玩耍的那座假山,如今还在。
江星阔俯身捞她的那一刻,她恍然想起,她从假山摔下时接住她的那个孩子,也是这样相似的一张脸!
不,不是相似,是完全一样。
只不过一个是少时,一个是成年。
顾野。
假山前便是膳房,顾野在墙头上为她解围时,一定也看见了曾经的家宅,饿死亲人的膳房。
白鹭把脸埋进温热的水中,任眼泪无声无息地融化进热水里,无人知道,这个秘密。
想必整个王府,只有她,知道这个惊人的秘密。
皇族宗亲收养了本该被流放甚至被毒死的孤儿。
一个从血雨腥风里杀回来的孤儿!
故宅仍在,旧人已面目全非。
江星阔两只修长的手指夹起一粒棋子落下,局势立马翻转。
“阿弟,为何你要答应公主去赴宴?你不知那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
“何必去饶一身骚?你才刚刚接替了首辅一职,多少人还在觊觎你,等着你露出把柄给他们拿去当刀子使。”
“我若不主动送上门,今天的事还会再来一次。”他半是戏谑,半是认真。
“我总归不放心。我要给你看一门亲事,让那个色女死了这条心。”
“阿姐休要乱点鸳鸯谱,我对女子不感兴趣。”
“或者,你明日坦白告诉她,你对女子不感兴趣,甚至有些……”
江星阔侧抬起头,等她说完。
“甚至有些什么?”
“龙阳之好?”
江星阔无语地站起身,加快步子往自己屋里走,雨来紧紧追上,一路念叨:“阿弟,阿姐看人可准了。你我比亲姐弟还亲,莫要对姐姐隐瞒。”
他迈进了屋,转身两只手撑在门上,雨来进不去,耐心道:“阿姐支持你。”
屋门关上。
“照顾好她。”他丢下这句话,便回到案前。
胸前还沾着她裙衫上的水汽,冰凉凉一片,他换下外衫,一身素白的里衣衬得脸更白皙清透。
他一只手抚过那片潮湿,回想起榻上反常沉默的她。
那日在毓秀会馆毒发,她贴近他时忽然唤了一声“顾野哥哥?”
令他差点卸了伪装,差点丢盔弃甲如见亲人般要紧紧抱住她。
他使劲克制住了这股冲动,逼着自己惯常地冷漠下来,才让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而今,她的沉默,却让他的冲动又一次澎湃起来,心痛,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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