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是不是又忘带什么东西了?我没空送,叫你爸过去。”
严蕊棠气若游丝,虚弱地说:“妈,我摔倒了。”
“啊?什么情况?”对面的音调立刻扬了起来,“你人在哪儿呢?出什么事儿了?!”
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和妈妈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后来救护车乌拉乌拉地到了门口,有人把她抬上了担架。
人生第一次躺到真正的担架,比宿舍的床还窄,她一点儿都不敢乱动,但还是防不住身下的血宛如春日融冰的小溪潺潺流淌。
好冷啊,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夜幕提前降临了。
“棠棠,棠棠!快睁眼!”
严蕊棠缓缓撑开了眼皮,世界又恢复了明亮。她望着白晃晃的天花板,费力地眨了眨眼。
俞佩琴的脸赫然映入了眼帘,眼里还噙着泪,“棠棠别怕,妈妈在这里哈。”
妈妈?哦,对,她刚刚才在泳池里摔了一跤,然后就被抬上了救护车。距离最近的就是县第一人民医院,所以在这儿上班的妈妈才能这么快就赶来。
五感和知觉好像渐渐恢复过来,背后温温软软的,好像靠在垫子上了,可下面却空空凉凉的,像是悬在半空中。
“妈,我腿冷。”严蕊棠想踢腿抻开被子,但是脚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医生还在检查,你别乱动哈,小心扯到你的伤口。”俞佩琴握住了她的手。
严蕊棠微微低下头,发现自己下半身还裹着泳池的浴巾,两腿大剌剌张开着,难怪一直觉得下面在灌冷风。她想把腿并上,但一点儿多余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唯有尖锐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提醒她不是在做梦,而是悲催的现实。
“伤口在会阴中线,大概五六厘米,裂口整齐,无明显深部出血,要进行缝合。”一个冷冰冰的男声。
有个脑袋从两腿间抬了起来,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四目相对之际,严蕊棠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就充血了,心跳也跟着猛地冲上了嗓子眼儿。不知该哭还是叫,但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巴,像案板上半死不活的鱼,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如果说刚刚在泳池撞她的熊孩子是要了自己半条命的水鬼,那现在这个就是来取她另外半条命的吧。身体就像一枚风中零落的残叶,不受控地微微颤抖,被撕裂的疼痛也随之扩散开来。
对面那双眼睛移开了,那人脱下一只医用手套,将面前那条已染了些许红色的浴巾拉下来,盖住了她的腿。
“梁医生,她这个伤严重吗?怎么刚刚还晕了呀?”俞佩琴问那人。
“应该是从泳池里爬起来加上失血,体温下降出现了轻度休克前兆,人有点儿虚弱。”
“待会儿打麻药,没问题吧?这孩子从小到大还没住过院,也没打过麻药,她怕疼。”
“怕疼的话就打骶管麻醉吧。”
“可以,那就拜托你了,梁医生。”
“没关系。”医生转头对一旁的护士说,“先安排麻醉师。”
“梁医生,还有,”俞佩琴放低了声音,“……没伤到里面的内壁和黏膜吧?”
“没有,内壁和黏膜都完整无损。”
“哦,”俞佩琴小声叹了口气,“那就好,这孩子还没谈过恋爱,脸皮薄,要是伤到里面,可就太受罪了。”
“只是外部软组织挫裂,所以出血比较多,伤口不深。”
医生口齿清晰,回答得不紧不慢。
严蕊棠听得冷汗直流,只想找个地缝儿直接钻进去。求你们别当面说好吗?!她在心里疯狂呐喊。但此时,她仰面朝天,双腿高悬,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咬牙切齿地抓住身侧的浴巾。
“接下来要打麻药,先扶她去旁边吧。”医生吩咐。
检查床缓缓降下来,视角终于转为了平行。两名护士扶着她的肩和腿,将她从检查床上轻轻移到了旁边平整的处置台上。
“你们先帮她备皮。”医生又望了她一眼,随后拉上帘子出去了。
护士拿出剪刀和剃刀,除去了干扰视野的部分,又用碘伏消了毒。
很快,麻醉师也到了,“侧躺一下,膝盖往胸口抱。”
严蕊棠费力地弓着背,衣服被掀开来,身后隐隐冒出了一股凉气。
“别紧张,马上就好。”不知谁伸手在她肩上按了一下。
她想答应,但喉咙干得发涩,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耳膜上震荡。
打完麻药后,她像死鱼一样被人翻了个面,平躺下来,呆呆望着模糊的天花板。也不知道眼镜落到哪里了,不过这种时候还是看不清比较安心。随着麻药生效,痛感一点点消失了,只剩下针和线在身体最隐蔽的角落里穿拉牵引,耳边时不时传来护士们的赞叹。
“梁医生,你这个线缝得可真好。”
“这个结打得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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