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106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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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花落去·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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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久,眉宇间逐渐露出一种令人难懂的复杂神色,似惊怒,似痛楚,又似无助与彷徨。

    “大师兄,师父的伤……很严重吗?” 见他神色不对,乔四儿细细的尾音都打了颤。

    沉玉却似被惊醒般,一瞬收了脸上的所有表情,浅声道:“没事,只是一时急怒攻心,血不归经罢了。”

    不知为何,沉玉对她说话的语气骤然冷淡了许多,带着微不可查的厌恶,竟似生了她的气一般。

    师父的伤势要紧,乔四儿很快便将这一丝微小的怪异抛在脑后,只跟在沉玉身后,一同将人带回药庐安顿。沉玉翻了许久的书,反复斟酌,终于配好了药,又叮嘱了乔四儿好几遍煎汤的时辰火候。

    乔四儿守着药罐,细心伺候着一点神也不敢松,足足熬了两个时辰,才捧着一小碗药液重入了房门。

    ——内室却空无一人。

    林维清躺过的榻上空空荡荡,沉玉也不见踪影,只余一件沾了星点血迹的素白外衫,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乔四儿咬了咬唇,将药仔细温在了泥炉上,才闷着脸捡了林维清的那件白衫,自顾自地去泉边清洗干净,晾晒平整。

    直到星子高悬,乔四儿也没等到二人归来。

    夜凉如水,她便守着药庐的孤灯,在桌前蜷缩了一夜。

    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十日。

    十日里,沉玉杳无踪迹,再未归来过一次。借着送洗净衣衫的名头,乔四儿又大着胆子去了峰顶林维清所住的夕照居,也依旧是空无一人。苦寻未果,她只得孤身守在玄晖峰,白日黄叶满地,夜夜山魈凄鸣。

    自有记忆以来,她便在茫茫人海中厮混打滚,哪怕孑然一身,周身都是不怀好意争夺底盘的乞儿地痞,也从未有过感到孤寂的时候。

    不过来了云山宗短短一个月,她竟从心底生出了寂寞来。

    想见到那个人,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今日又是十五。

    乔四儿独自等在断潮崖畔,呆呆地望着悬瀑无可阻挡地飞流而去,恍然自嘲一笑。

    她在这儿做什么?

    她在等谁,谁又会来呢?

    许是被那些破碎斑驳的莫名梦境所迷,溺入了别人的记忆里,庄生梦蝶,惶惶难辨己身……乔四儿摇了摇头,决心要清醒过来。

    她一个局外人,只是来混吃等死的,又不是来白白送死的。

    乔四儿缓缓伸了个懒腰,刚转身欲去寻些吃食,忽而耳后微风轻动……她僵了片刻,同手同脚,有些痴傻地回过身——

    林维清便在那里。

    他的面色苍白,难掩倦容,一袭白衣仿佛被山风一吹便要羽化而去,眸间却始终是一片清澈坚定的浓黑,浅声如常道:“抱歉,是为师来迟了。”

    沉玉在林维清身后急急向她使了个眼色,神色焦灼。

    不知发生了什么,乔四儿傻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在沉玉几乎将她灼穿了的目光下反应过来,躬身一礼,试探道:“师父言重了,不知师父身体可有好些了?”

    林维清却神色微愣,似有不解:“甚安,为何如此问?”

    乔四儿眼皮狠狠一跳,强忍疑惑,顺着沉玉的示意随口扯道:“近来天气转凉……弟子怕师父受了风寒。”

    谁知林维清唇角微弯,竟是转身对着沉玉调侃道:“玉儿,你师妹自己夜里不好好盖被子,还敢打趣她师父了。”

    他的眼神清湛和煦,语气温柔随意,仿佛一卷积岁尘封的泛黄旧页被缓缓展开,处处皆是熟悉的墨香,温暖而令人怀念。

    乔四儿瞪大了眼,心底一片惊涛骇浪。

    师父这是……疯了吗?

    一堂早课在浑浑噩噩中匆匆而过。

    林维清一改前两次授课的只切肯綮,也不怎么管沉玉,只一味盯着她,从练功坐姿,到行气要诀,简直是事无巨细,一一指点。临了还颇为无奈地鞭策了几句,说她近来太过怠惰顽懒,功力退步太甚,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还要多加勤练才是。

    林维清上完课便飞身回了峰顶,乔四儿小步跟在沉玉身后,满肚子疑惑。

    沉玉却一言不发,脸色黑得可怕,再不同往日般体贴地照顾着她的脚力,只一味埋头疾步向前。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药庐。

    乔四儿顾不上喘息,撑着门沿急急问道:“大师兄,师父这是怎么了?”

    沉玉却已不知从哪里翻出了几本旧黄书册,胡乱摊了一桌,正埋头匆匆翻阅,并不理她。

    不知等了多久,只觉得日光都斜了斜,沉玉才从书卷中抬起头来,揉着眉心颓然一叹。

    “大师兄……?” 乔四儿怯怯地吱了一声,想问个究竟,却又不太敢惹心情显然不佳的沉玉。

    “怎么傻站了那么久?” 沉玉向她招了招手,面上竟依稀恢复了些她往日里熟悉的柔和:“过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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