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往上爬一阵。
由于站得高,这回程昭看清了,红线并不是单纯地把网铺开。当分支延伸到一定长度却没有收获时,它就会往回缩,重新附着到主体上,让主体变得更粗壮,然后主体就继续拉长前行,生出分支,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这种生长模式,有点像黏菌啊。
难道这是院感爆发?
红色丝线已经把座机包绕起来了,但显然它们对非生物不敢兴趣,只缠绕了一会就松开回缩了。
有一股分支似乎是捕捉到了活人的呼吸声,开始顺着前台向上爬,其余的分支都在慢慢收回主体,而主体也在往这个方向伸出更多分支。
程昭右手一只笔,左手一个病历夹,打算等红色黏菌爬到一半的时候再声东击西。
蒋裕就是在这个时候开的门。
他听到声响以后没有马上动作,听到外面没了声音,才开门一看究竟。门刚开一条缝就看到走廊满地的红色条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120的经验让他练就了条件反射,立马就要关门,都没注意到程昭就在对面台子上站着。
程昭气得破口大骂:“你特么瞎啊!门开大点!”
“啊?”蒋裕抬头,程昭正站在对面台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手举着笔,一手怀抱着病历夹,宛如一座自由女神像。
靠,这姿势还有点帅的啊。
蒋裕到底也是在重叠域里摸爬滚打过好几月的,身体动作比脑子快,没去细想现在的情况,赶忙把门完全拉开了。
“一、二、三——跳!”
程昭揽着肖音音,两人一同起跳,赶在红线在脚下聚集的那一刻,向前扑去,摔进了对面的办公室里。
红线的动作也很快,前台上的分支纷纷缩回,在走廊上的主干同一时间向办公室大门分出细支。
蒋裕一手拉着一个人,把摔得动弹不得的她俩往里面拖,右脚勾着大门往前一顶,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程昭还记得这玩意儿能钻门缝,虽然摔得浑身碎了一样地疼,还在努力地往里面爬。
蒋裕没经历过那些,见红线被挡在了外面,往办公椅上一倒,大喘着气:“没事了,你歇歇吧。诶妹子,你又是谁啊?”
“闭嘴!”程昭听到声音,心脏一紧,但转头一看大门,竟无事发生,那些红色黏菌并没有钻进来。
肖音音已经慢慢扶着墙坐了起来,她看出蒋裕和程昭是一伙的,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肖音音。”
“卧槽,谁在说话?!”
蒋裕的头左右打转,紧张地四下找寻,他怎么没发现这办公室里头还藏着个男人呢!
肖音音脸涨得通红,缓缓举起手:“那个,是我……”
“你,啊,你,哦,你,你,你伪娘?”蒋裕问出了程昭一直想问,但没好意思问出口的话。
万一人小姑娘,啊不,小伙子是性别认知障碍什么的,那可是政治正确的大事,随随便便问出口,是要被扣性别歧视帽子的。
不过蒋裕本来就是个地域歧视的惯犯了,区区性别歧视的帽子,扣上了也是凭白给他涨一点身高,根本道德绑架不了他。
肖音音听了以后很难过的样子,头摇得像拨浪鼓,琥珀色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我不是,不是伪娘,我就是女生……”
听着这种娇滴滴的话从一个青年烟嗓里冒出来,程昭和蒋裕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了,你闭嘴吧。”蒋裕对她做了个捂嘴的姿势。
肖音音点点头,靠着墙暗自神伤。
程昭也从摔伤的疼痛里缓过劲来,爬上了蒋裕对面的椅子坐着。
“你这个地方,能说话?”
“能啊,刚才有个医生带我来的,这里好像比较安全。”蒋裕指了指墙上的绿灯。
两个人正坐在灯下,头顶都被映得绿油油的。
“外面的到底什么东西?”
程昭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情形:“我觉得,有点像某种黏菌,对声音敏感,好像是超过一定分贝就会触发。挺危险的,有攻击性,上来就吸死我们手术间一个麻醉师,千万不能接触到它。”
“你上手术了?”
“没做成,这个就是麻醉提前醒了跑路的病人。”程昭指了指肖音音,虽然并没有刻意避开这个他泡世界的人,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降低了音量。
“你呢,进来以后怎么样?”
“呼,别提了,刚进来就跟了一台手术,没想到都出120了,还干门诊的活……那个手术超级重口的!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出来的……手术间也很奇怪,就是1号间,门上小窗都封起来的那个……”
程昭闻言挑眉:“巧了,我刚才看到,那种红色黏菌的源头也是1号手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