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站起来了,尹有攸才慢半拍地将付井仪背了起来,默默地跟上。
“别这么丧。”唐逐星道,“今晚至关重要,都打起点精神来。”
虽然这么说了,但他自己的语气也很低沉。
似乎从进入荒魂镇这张地图以来,他们面对的就一直是接二连三的打击,从心理,到身体,众人的精神都承受着无边的重压。
——他们的脾气各不相同,曲小蕨年纪还小,唐逐星个性散漫,尹有攸不爱表达,也就行守相对稳重一些。而付井仪无疑是这支队伍中的大脑,只要有他在,每个人都能发挥出自己的最大优势,就好像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都总能找到出路一样。
而付井仪受伤,是所有人都压根没有想过的意外情况。
无论众人心里各自都是怎么想的,时间也不会停止流逝。随着香篆钟又落下一截香灰,天色也由明转暗,他们在镇子的另一端,默默地看着荒魂镇的模样再次显现出来。
第六天,他们在荒魂镇的最后一晚,就这样在沉默之中开始了。
阴冷的风携带着纸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栖在枯枝上的夜枭古怪地啼鸣着,凄凉的声音如同悲泣。第六天的夜晚,荒魂镇似乎更加破败了一些,惨白的月光如水般流泻在大地上,拉出孤零零的几道身影。
“小付老师就交给我吧。”
行守说,在尹有攸身前半蹲下身子,唐逐星搭了把手,将付井仪挪到他的背上。
曲小蕨轻轻地攥了攥付井仪垂在身侧的手指,冰凉冰凉的,几乎没有一点温度。
她问:“我们今晚还分开走吗?”
以往这些问题都是由付井仪做决定的,行守想了想,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按理来说,分开行动是最好的,以免大家聚集在一起引来鬼魂注意,但现在情况不同,一起走反而能更好地彼此照应,尤其是遇到像昨天凌晨那种突发情况的时候,是很需要救急技能的。
这种一锤定音的感觉难免让人有些忐忑,尤其是在做出堪称生死攸关的抉择之时。他紧皱眉头,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一起吧。我们保留体力,不要跟那些镇民的鬼魂硬碰硬,为明早真正的决战养精蓄锐。”
“好!就当是玩捉迷藏好了。”曲小蕨说。她前几夜都没像现在这么紧张过,心里有一种“终于要结束了”的感觉。
虽然是黑夜,但月亮高悬在天空,整个荒魂镇并没有多么阴暗,能见度依然很高。这大概也是游戏的难度之一,根据昨夜那些鬼魂的表现来看,它们的听力不仅变得极其敏感,也在逐渐拥有视力。想来到今晚,它们也就能看见玩家了。
——也就是说,他们要同时满足不被看到、不被听到和屏住呼吸三个条件,才有可能逃脱鬼魂的追逐。
像这样大喇喇站在荒地中间显然是不行的,目标也太过明显了。还好荒魂镇虽然破败,但多少也剩了点屋宇的废墟,可供人躲藏。他们刚刚轻手轻脚地挪进了一栋破屋坍塌一半的房檐之下,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低低的哀嚎声,那些鬼魂已经自圣像中“刷新”出来,慢慢地游荡过来了。
唐逐星借着瓦砾的掩护,微微探身一看,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些鬼魂的数量未免也太夸张了,几乎每条小路上都有几只鬼在徘徊着,放眼望去,灰白的身影几乎布满了目所能及的每一处,而且它们还在漫无目的地飘荡,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那些死状各异的鬼魂无不是面目狰狞,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感到很不适了,一想到它们曾经都是没能救下的镇民,他们的心里便更不是滋味。只是现在,躲开鬼魂安全回到白天才是重中之重,再加上付井仪受了重伤,也算是以一种比较极端的方式暂时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思考太多。
人都是这样的,顾此则失彼,即使心里有再多不甘,也只能暂且按捺住。
已经有鬼飘到了他们所藏身的破屋之前,几个人屏住呼吸,行守先背着付井仪蹑手蹑脚地转移到旁边的断墙之后。
“呀——”
一声突兀的鸣叫响起,把几个人都惊出一声冷汗,原来是一只扑扇着翅膀的寒鸮落在了他们身后的一口枯井边缘。然而,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就看到周围的鬼魂被这只寒鸮发出的声音吸引,快速聚拢过来。
“!!”
这紧急情况出乎意料,行守猛地俯身,唐逐星也一手一个按住尹有攸和曲小蕨的后脑,三人快速地伏在了地上。粗糙干枯的草叶划过脸颊,离得近了才能嗅到,荒魂镇的土壤竟然腥臭无比,呛得人几乎要窒息,但他们也不敢大口呼吸,只能忍受着那股令人头晕目眩的臭味。
还好那些鬼似乎对除了人之外的动物并不在意,等游荡到近处,看清那发出动静的只是一只鸟,又没了反应。只是这样一来,聚集在他们周围的鬼魂顿时就多了起来。隔着一堵墙,已经能感觉到那种阴寒森冷的气息透过衣服直直地渗透进骨髓之中,让四肢都开始逐渐变得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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