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正拎着要送去给夫君的那份素面。
绣娘则以为萧珏是要关门,便又唤了他一声,“您等等。”
萧珏便站定在原地。
只瞧她蹲下身,将背上筐摘下,自其中取出只鸦色的荷包。
绣娘将其递给萧珏,“您上次给我的绣钱给多了…而且,这里面似乎还有您的贵重之物。”
她垂眸,悄悄的想。
足足一捧的碎金,都能去镇上购户不错的宅院了吧。
却还是又道:“里头装的东西我未动,您查查,若是没差,我便先走了。”
萧珏看了眼荷包,没接。
“你不要绣钱?”
绣娘望着他怀中的竹匣,摇了摇头。
“公子出手相救于我,一匹绣,便当还您的恩情。”
可她却有些心虚。
或许,她只是怕这位公子瞧不上自己煮的素面,以绣相抵,只是想换自己能安心。
萧珏似是沉吟片刻。
绣娘有些紧张。
下一秒,萧珏却只将她递来的手轻轻抵了回去。
绣娘愕然,却听他道:“你收着便是,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男人眉眼疏淡,似在说件无关痛痒的事。
绣娘来不及开口,便听他又道:“我还有事忙,便不送了。”
说罢,面前木门竟已被掩合。
绣娘捧着那只荷包,愣愣站在原地。
*
对于这笔天降横财,绣娘不知该喜该忧。
她将荷包仔细地收入筐中,捧着饭箩,坐往前去镇上的渡船。
渡口的船夫瞧绣娘面生,心底好奇,但瞧着她又不似爱说话的模样,便只自顾自吆喝着船歌。
距绣娘上次来镇中,确已隔有足足两年。
这几年,随着朝廷愈加重视,这会儿绣娘沿湖远远地望去,镇上瞧着,却已较当初繁华太多。
两年前,绣娘曾随夫君一同来寻书塾。
虽已过去许久,但她依稀还记得该如何走。
沈知奕未来到此处时,便已是她二人曾经居住那处的童生。
可惜二人家底微薄,不足以支撑沈知奕去往更好的府学,最终只能屈居于乡中书塾。
沈家又是自京中流出的破落户,沈知奕从小锦衣玉食,受不得自己日后会沦为粗鄙的乡人,便一心专研于修习。
乡试每逢三年一举,上一次乡试时,沈知奕本就才入学一年不足,更遑论同京中国子监的优生争取名次。
明年,会是他第二次参试。
绣娘望着怀中的饭箩,有些出神。
她相信,沈知奕是能够出人头地的。
只是不知为何,心底总隐隐涌出丝不安。
离镇口愈近,这种感觉,好似就愈强烈。
绣娘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登上渡口,一路沿着记忆中的方向摸索,绣娘隐约瞧见了那处书塾。
前门额匾好似刷了新漆,瞧着颇有朝气。
绣娘寻了位欲往里走的学子,问道:“姑娘,能问您下,可认得沈知奕公子吗?”
闻言,那姑娘上下打量她一眼,狐疑道:“怎么,你找沈公子有事?”
绣娘一噎,嗫嚅半晌才开口:“我…是沈公子的家人,来为他送些东西。”
虽已成婚,但绣娘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
她肤色极白,五官秀致,却穿得颇素,肩上还背了个破筐,瞧着便不似镇中人。
那姑娘打量她许久,嗤笑了声,“…倒是不知公子除去母亲外,竟还有其它家人。”
绣娘面色一白,咬了咬唇,没接话。
夫君平日忙碌,无暇同旁人提及她,是正常的。
见绣娘没甚反应,那姑娘似也觉得无趣,便道:“行了,跟我来吧。”
绣娘张了张唇,却见那姑娘已抬步走远,只得跟上前去。
她其实是想托人替她送给夫君的。
但这会左右已经跟了进来,绣娘便也不再多言。
书塾不大,学子也不算多,这会绣娘跟着姑娘一路穿行,已近乎抵至讲堂。
院中路旁花树恣意盛放,踏在石板路间,偶会踩着些许花泥。
两年前,绣娘随夫君来此入塾时,也正值春。
那年她还未做绣,夫君穿的还是自绣铺定做的春衫,绣娘依稀记得,是竹色。
夫君颀长的身形立在梨树下,因在等她,细碎的梨花落满了肩头。
见绣娘出来,便笑着,捻下一缕落花,别至她耳畔。
回想起那时,绣娘眼眶竟有些泛酸。
恰有风过,卷起阵花香,零零碎碎的花瓣飘落,连同绣娘的思绪一并被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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