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KTV回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像一滴水忽然沉进湖底,连一圈涟漪都没有留下。
那晚他出现在包厢门口,手插口袋、眼神平静,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看一面镜子。自那之后,我开始本能地回避人群。怕遇见他,也怕错过他。每次路过教学楼门口,我都会假装不经意地看一眼图书馆的方向,却从来没有再看到他。
深秋终于来了。梧桐叶一夜之间变黄,大片大片地从枝头落下,飘在校道上、书桌上、我压在宿舍床铺上的日记本里。叶子落下的声音那么轻,我常常怀疑它们是悄悄从我心里脱落的。
那天傍晚,我一个人留在宿舍。舍友们去了北门的新奶茶店排队,走前还调侃我:“你天天泡图书馆,是不是又想看书看哭了?”我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想: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在图书馆不是为了读书,是在等一个人,哪怕只是碰巧擦肩。
我正靠在床头翻《挪威的森林》,那本书我已经翻过很多次,许多句子被铅笔圈了两三遍。有些句子,我甚至都能背下来。比如那句: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我对这句话太熟了,熟到可以用它来形容我对他的感觉。
这时,有人敲了宿舍的门。
“进来。”我喊了一声,没动。
门没开,只是又敲了两下。
我皱了皱眉,把书合上,从床上跳下来,刚穿上拖鞋,门又响了一下,像在提醒我“快一点”。我有点烦,打开门,刚想说“不是说了进来吗”,却一眼撞见了他。
白承霖。
他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灰色毛衣,手里夹着一本《The Great Gatsby》。他好像刚从风里走来,鼻尖有点泛红,头发也有点乱,眼神却依旧是那种让人看不透的平静,像湖面结了一层薄冰。
“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你住这儿吗?”他说得理所当然,“我试了两个房间才找对。”
我喉咙一紧,不知该说什么。灯光从我背后洒出来,落在他脸上,我能清楚看见他眼角的一点倦意,还有那双眼睛下隐约的青色。可他还是带着那种轻描淡写的懒态。
“你不是说图书馆常见你?我最近都没见着人,原来躲在宿舍。”
“我没躲。”
“你躲了。”他朝我晃了晃手里的书,“看样子你在补课。”
我有点局促,侧身让他进门:“进来坐吧。”
他走进来,在我床边坐下,看了一眼我桌上的《挪威的森林》,笑了笑:“你不是看过很多遍了?”
“我就想……再看看。”
其实我想说:我只是在等你。
但我没说。
他把书随意放在桌上,环视了一圈宿舍,“你们六个人?”
“嗯。”我点头。
“还挺干净的。”他一边说一边翘起一条腿,手撑着下巴看我,“你在宿舍也这般安静吗?”
我被他盯得有点不自然,低声回答:“大部分时间。”
“真是个特别的室友。”他笑了一下,又问,“你那天晚上……还好吗?”
我一怔,知道他说的是KTV的事。
“还好。”我轻声道,怕说多了会显得脆弱。
他没再追问,只抬起手指,拨了拨桌上的那本书,然后忽然抬头看我:
“你是那种表面平静,内里却藏火的人吧?”
我心里像被什么划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怎么能一眼看穿我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的部分。别人看我,总说我沉默、安静、不合群。他却用一句话,把我的不服输说得像是一种秘密。
我低下头没回答。
他也没等我回应,只是靠在椅背上看窗外。
“这城市真大啊。”他说,“可有时候,又觉得小得可怜——想见一个人,转一圈都见不着。”
我心口一震,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他站起来,把《The Great Gatsby》放在我桌上,笑了一下:“下次记得还我。”
我看着那本书,好像看见他给我留下的不是书,而是一种被他记住的可能性。
“白承霖。”我终于鼓起勇气叫住他。
他转头看我。
“你……是不是对什么都无所谓?”
他笑了,那种带着一点疲惫和倦意的笑,不是嘲讽,也不是玩笑,而像是一种默认。
“差不多吧,”他说,“只是偶尔,对某些事——不是。”
我还想问“什么事”,但他已经拉开门,走出去。
风从他离开的方向灌进来,带着落叶擦过窗台的声音。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深秋真的来了。
可我心里,有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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