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听起来太高贵了,不像是我的名字能靠近的词。我不是贵子,也不觉得寒门赋予我什么荣耀。
我是一个生来就不知道归属感的孩子,是一个走到哪儿都有人悄悄议论的“抱来的”。我不在谱系上,不在家族认同里,更不在任何期待中。我只是一个躲在屋角,几乎被命运压成灰的人。
“寒门贵子”?我更像一个在泥里挣扎的人,拼命抓住唯一一根能往外爬的藤蔓,不为光宗耀祖,只为好好地活着——不再被笑,不再被看低,不再被当成“不是一个正常的男孩”。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我知道,许老师看见我了。至少他,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愿意相信我不是废墟里那点尘土的人。
那天晚上,我把那张剪下的报纸贴在床头。厨房还有油烟味,母亲的咳嗽声隔着一堵薄墙传来。而我就这样静静望着那几个黑体大字,仿佛能穿透纸页,看见另一座城市的天光,看见图书馆,看见街头的咖啡香,看见清晨阳光下,某个我从未拥有过的自己。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熬过高三的。有人有父母包办一切,有人有老师护着,有人有同桌递过来的糖和纸条。而我是在沉默和偏见里,一点点往上爬,像在夜里没灯的路上,凭感觉摸索出一个出口。
我像是在背光的地方奔跑,没人看得见。但我知道——
终有一日,我会抵达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