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牵着叶翎上前,从袖中取出叶父的信物递给守门侍卫,腰弯的很低:“仙人,我夫君在白玉台做事,今年雪灾严重,我们娘俩没有办法,所以想来投靠他,望您行个方便,让我与夫君见一面。”
守门侍卫微微后仰,嫌弃地皱着鼻子,拎着玉牌打量,问:“你夫君是何人?”
叶母答:“叶涣。”
守门侍卫听见这个名字,脸上不自然一瞬,敷衍道:“知道了,我去里面找他,你们且在这等着吧。”
说罢门一关,留母子二人坐在门前台阶等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门依旧紧闭,天色愈来愈晚,雪落得更大了。
叶翎被母亲搂在怀里,有母亲的手臂挡着,寒风吹不到他眼里,但寒冷仍是如影随形。
叶翎时不时就问母亲,为什么爹爹还不来接他们,母亲只说再等等,于是他们就这样等啊等,等到叶翎没有力气问了,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叶翎觉得有人在抱他,他眼睫结了霜,只能睁开一条很细的缝隙。
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
老头费力地把他从母亲怀里扒拉出来,嘴里道:“可怜的娃,以后你就跟着老头子我吧。”
叶翎嗓子疼的发不出声,他被老头抱在怀里,身体冻得僵硬。
漫天风雪中,他看见母亲坐在台阶上,而那扇朱门仍然紧闭。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叶翎都是跟着瞎眼老头,最先还会问母亲何时来寻他与父亲团聚,等他大了点,便不问了。
老头是表演木偶戏的,大户人家想听曲看戏了就会喊老头过去,给的银两足够他们生活好久。
老头表演时,叶翎就蹲在角落看着,这屋子里的老爷夫人不让他到处走,只在角落给了他一张小板凳。
叶翎很羡慕这家的小孩,他听见很多人称呼小孩为“公子”,他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觉得好听。
那些人说公子天生双灵根,以后是要做神仙的。
这些话对叶翎来说太陌生,他看着被人群环绕的公子,偷偷捡起了公子方才随手扔掉的石头揣进衣里。
回到他和老头住的破瓦房里,叶翎小心翼翼把石头拿出来,却见石头在他手下发出耀眼白光,整个破瓦房都被白光笼罩。
老头啃到一半的馒头掉在地上,却没心疼的赶紧捡起来,而是震惊地看着叶翎。
“居然是天生单灵根......”
叶翎问:“什么是单灵根?”
“就是你可以修行,有朝一日或许可以成为仙人。”
“仙人可以吃更软的馒头吗?”
“仙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叶翎开心道:“那我要当仙人!”
老头用力抹了把脸,激动道:“以后你就随我修炼傀偶,我们傀师一脉终于后继有人了!”
叶翎道:“我会表演木偶戏。”
“不是木偶,是傀偶,木偶无心,傀偶有魂。”
老头带叶翎来到院中树下,挖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摆放了很多傀偶。
叶翎操纵傀偶的天赋很高,几乎是老头点拨一下他就能融会贯通,老头对他很是满意,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如果没有那场大火,叶翎应当能成为一位名声赫赫的傀师。
又过了数十年,叶翎成人,以前许多不懂的事渐渐明白,因此愈发话少,素日抱着傀偶练习,很少和老头出去了。
正逢除夕,那位双灵根的公子家里照例让老头去表演木偶戏,老头说去人家家里蹭蹭热闹,连拖带拽的把叶翎一并带去了。
宽阔的府邸里灯笼高照,仆从穿流不息,说是公子过些日子就要去天衍山参加弟子大选,这个除夕得办的热热闹闹。
叶翎搬着板凳坐在角落,低头摆弄自己的袖珍傀偶,这是他做的第一只傀偶,虽然造型上不太好看,但他喜欢的紧。
他摆弄的正起劲时,一只手强硬的把傀偶抢过去。
公子抛着傀偶,嘲弄道:“这什么丑东西啊,难看死了。”
叶翎想抢回来,常年营养不良导致他比同龄的公子矮上一大截,够不到公子故意伸高的手。
叶翎憋红了脸:“还给我!”
公子来劲了:“我就不还,一个丑东西还这么宝贝,果然是天生下人命,只配和你爹一样给人演一辈子木偶戏!”
他边说边把傀偶拆成几节扔在地上,鞋子在傀偶上用力碾着,笑容充满恶意:“你跪着捡起来,我就还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