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曲泱选了一张抗争摇滚,津津有味地听起来,边陶醉边瞄东方的脸色。
东方咬紧后牙槽,坚持住了。
伞姨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成年人不能反悔。
随着时间推移,抗争摇滚尖锐暴躁的音乐也渐渐变得可以入耳,曲泱时不时跟着吼上两嗓子,气氛在公路影片和精神病教学视频间反复横跳。
最后,东方也扛不住,两个人跟着音乐在残破的道路上飞驰,迎着带雪渣的风扯着嗓子嘶吼。
两个年轻人开着一辆破车,头发被吹得凌乱,嗓子也吼得沙哑,脸上却都带着轻松而飞扬的笑容。
没有比这更鲜活的画面。
“我们用死亡打赢了这场仗!听着,我们是已死的赢家啊啊啊!”
“快为我欢呼,我是已死的赢家啊啊啊!”
曲泱跟着音乐摇头晃脑,情绪亢奋,东方看到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不知道是因何处共情。
帅哥红眼眶让人心里软软酸酸的,东方叹了口气。
人都有秘密,藏着它们不去诉说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快乐可以分享,苦难不能,能称之为苦难的事情,往往本身就很孤独。
两人在司与戈之谷外围的山脚停下车,之后的旅程这辆破车将无法代步。
曲泱在操作盘上按了几下,只见破车的下盘缓慢地伸出八根固定“触手”,车架上也浮出一层加固电磁系统。
他的车明明有加固系统,是怎么破成这样的?
接下来更让东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加固系统一片片翻转,出现高真实镜片,让“破车“瞬间隐形——和视觉穹顶类似的科技。
“破车,现在我和你和解了。”东方心想。
曲泱把食物背在身上,东方拉住他的背包,“你得分我一半。”
“啊…忘了忘了,”曲泱一脸恍然大悟,“唉,其实我不会跑的。”
“我不怕你跑,我怕你犯傻。”
被当成傻子对待的曲泱欲哭无泪,又无力辩解。
两人各背一部分食物,开始向司与戈之谷进发。
司与戈之谷的形状像一座口部不规则的火山,山峰层层叠叠、高矮错落,视觉上遮掩重重,这个距离无法看清所谓的谷中浓雾。
“山谷里有毒孢子你准备怎么解决。”东方问。
“那其实不是有毒孢子,是寄生孢子,一旦吸进去就会把人的肺部当做土壤,扎根生长,直到肺部完全枯萎。”
“你很清楚嘛。”
曲泱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所以怎么解决?”
“不吸进去就可以,它释放的浓雾是一种灼烧气体,你一定要把衣服扎好,不能露出来,会被孢子咬住。”
曲泱接着说,“我在你的包裹里也放了面罩和眼镜,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检查一遍。”
“嗯。”东方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即检查。
这是风水师给他介绍的对象,他莫名地信任。
等等……对象?
东方默默地低下头,这个想法让他有些臊。
司与戈之谷所处的山峰并不算陡峭,外圈只有缓坡,石粒和沙土混合的沙石地面,偶尔冒出几根干瘦灰黄的草叶。
东方一路踢着石子玩,曲泱在后面用欣赏的目光追随,仿佛在说“看,我家孩子多活泼”。
毕竟还是个少年,那股飞扬自由的心性压抑不住。
两人接近山谷,隐隐感觉到地面在震动。石子被震得从沙土中松脱出来,到处乱滚。
山谷的口部就在不远处,肉眼可见向外倾泻处薄薄的白雾。雾中隐隐约约能看到浮着一颗颗极小的紫色粒子。
曲泱拉住东方,“小老板,把面罩和眼镜戴上。”
东方依言戴上。
两个人像是实验室里的科学怪人,又像是劫匪,反正不像好人。
越靠近山谷,地面的震感越强烈,大有几分地动山摇的架势,石砾和沙土被高频的外力波震起,腾起一层浅浅的土雾。
东方突然停下脚步,他低下头,双手顺垂,整个人像是根针一样直竖在地面上,随着地波微微摇晃。
几轮震动过后,东方指着地面愤怒地大骂,“唔唔唔唔唔唔!”
曲泱没忍住笑出来,他指了指耳朵让东方凑近他耳边。
东方这才意识到自己戴着面罩无法顺利输出,他凑近曲泱耳畔,曲泱微微弓腰倾听。
“这要不是震撼器我把面罩吃了!”
“你不能吃面罩,吃了咱们还怎么进去。”曲泱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