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9月20,丰宁市火车站里哭声、口号声交织着响成一片。
那是新一批下乡的知青,哭着与家人道别。
还有一些人像是初生的牛犊,撅着蹄子满场子跑,鼻子都戳到天上去,还不小声地笑话那些哭的人是没戒奶的小娃娃,只知道哭哭哭的,一点为祖国建设的劲头都没有。
这一片喧闹中,与霍眠山那是一点都没关联。
他半阖着一双丹凤眼,冷眼瞧着这小小车站里的人生百态。不知这些人的眼泪有多少是真情实意的,又有多少做戏的?
眼下众人在他眼皮底下来来往往,在他要腻味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打了姐妹,踹了年轻男子,又吼了父母的小姑娘。也不能说是小姑娘,应是与他一般年纪上下的姑娘。
她如同被扎了一刀的生气中的小兽,恶狠狠地横冲直撞,挤上了火车,对身后那对中年男女与年轻男女的哭喊置若罔闻。哭得好像是被没良心的人抛弃了一样伤心。
好巧,那个小兽一样的姑娘,就坐在了霍眠山的对面。她似乎要找个支撑点,让她坚定着一颗心,不去看窗外的那四个人,于是她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整得好像他是她的负心汉那般。
霍眠山看了姑娘一眼,轻轻咳嗽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那个挨了一巴掌的姑娘,摸着眼泪,将一个小包袱塞进年轻男子的怀里。
年轻男子心疼地看了一眼那个姑娘,而后又恶狠狠地瞪着方才打人的小姑娘,随后才不情不愿地将包裹递给了窗边的一个姑娘,看着也是知青,让她转交过去。
那个知青姑娘兴许也是看到了她打人的场面,又听得外面的那对中年夫妻哭诉自己没本事,只能让她下乡,觉得是她怨恨家人,才会那样凶狠地对待家人。因此心中有着红太阳的知青哼了一声,将小包袱砸到姑娘身上,“真是气量小,不知感恩。父母养你这么大,你若是没有工作,响应国家号召下乡,那是既孝顺又忠于党与国家的,你为什么怨恨父母?”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根本不知道我又经历了什么?眼看他们的好大儿、好女儿找不到工作,就要下乡。他们想不到法子,就把我辛苦找了几个月的工作偷走,支使我去看望爷奶,急吼吼地让他们的好大儿顶上。又心疼他们的大女儿娇贵,我妈她提前退休,把纺织厂的工作让给了她。而我,没有了工作,就被他们偷偷报了下乡的名!”
方才那个小兽一样的小姑娘,嘶吼着将自家想掩盖住的丑事都抖搂了出去。
云潇潇的姐姐云庆安白着脸,一脸不知所措的无辜样,眼睛也慢慢地红了。让人又恨又怀疑她是被逼的。
年轻男子,也就是云潇潇的哥哥云庆成,白净的脸刹那间被羞红了,“云潇潇!你在胡说什么?”感觉周围的人都在拿刀在割他的脸皮。他恨毒了云潇潇,提溜着双眼憋着坏主意。
“你哥哥的工作,就是你自愿让出来的。瞎咧咧什么!”云父原本温和悲伤的脸,瞬间变得刻薄愤怒,“你哥哥好,你才能好!”
云母也在一边恨铁不成钢,“潇潇啊,你怎么就不晓得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窗外四人听着小姑娘的哭诉,脸色骤变,大声斥责她。云庆成已经爬了上来,上半身都在窗户外了。他进来做什么?无非是想“教训”小姑娘吧?
“抢人的工作,将人扔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种地谋生,这就是为了人家好?既然是好,怎么你们不自己去?”霍眠山都被气笑了,嘴里吐出的话,能把人噎死了去,“要是你们两个老菜帮子去了,那铁定是全国唯二的典例,你不得成了全国的英雄典范?”
此话一出,引来旁人的轰然大笑。
霍眠山就坐在中间的位置,双眼一眯,长腿一伸,啪的就是将某个碍眼的人踹了下去。完了,他还装着很是受惊地起身,“哎呀,真是对不住。我腿长,累了,想伸展一下,没曾想把人给踹了下去。人没事吧?”
云潇潇吸着鼻子笑了,“他死不了。多谢了。”随后又是立起了柳眉,想将包裹扔出去,“劳驾帮我扔下去。”
霍眠山却是哼了一声,“先看看里面有什么。要是垃圾,就扔回去,要是有用的,就当是他们小小的愧疚补偿。不要白不要。”
云潇潇有些不情愿,“我要是拿了,他们更是有话说,说我接受了他们的道歉。”那可就真的亏大了。
霍眠山低头瞧着满脸不甘心的姑娘,挑了挑眉,“好姑娘不吃眼前亏。听我的,嗯,不,你先看一眼吧?”别是有些姑娘家的贴身东西显露在一车子人的眼皮下,可就伤着她的。
云潇潇不解,可是也感知到他的好意,这是唯一一个,在面对她那一家子的强横之后,还会给她施以援手与善意的人。
她解开了包袱,小心地翻了翻,发现是些破衣烂衫,眼圈当即就红了。拿着包袱挤开了霍眠山,把一兜的破旧衣服都摔在那对父母跟前。
“抢了我的工作,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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