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
男孩的尖叫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他赤着脚狂奔,冰冷的瓷砖透过脚心传来刺骨的寒意。身后,那个东西又来了——没有脚步声,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的蠕动声,像是无数条湿滑的触手在墙面上爬行。
这是第三重梦境了。
巫燃永远忘不了这个噩梦的开始。
那是个阴冷的清晨,雾气像半透明的裹尸布缠绕着街道。他走在上班的路上,耳机里循环着同一首乏味的歌,鞋底碾过潮湿的落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然后——那个人出现了。
一顶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苍白的下巴和微微上扬的嘴角。他很高,高得几乎不像是人类,身体的轮廓在雾气中扭曲变形。巫燃本能地想要绕开,可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人猛地转身,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触感不对。
那不是人类皮肤的温热,而是某种黏腻的、湿滑的东西,像某种深海生物的触须。巫燃低头,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在他眼前扭曲、膨胀,指节拉长,皮肤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着的暗红色血肉。下一秒,那些触手猛地收紧,将他拖向黑暗……
他惊醒了。
冷汗浸透了后背,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身旁的朋友正低头刷着手机,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动静一样。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巫燃喘着气,声音嘶哑的对着他的朋友说道,“有个怪物……他的手变成了触手……他抓住我……”
朋友缓缓抬起头。
然后,嘴角一点点地咧开。
那不是一个人类能做出的表情——嘴角几乎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你说的是我吗?”
熟悉的声音从那张扭曲的嘴里挤出来,而那张脸——那张他认识了十年的脸——开始融化,皮肤像蜡一样剥落,露出底下噩梦中的怪物。
黑暗再次吞噬了他。
而现在,他似乎在这条永无尽头的楼道里奔逃了整整一万年。肺部火烧般疼痛,双腿像灌了铅。转角处的安全出口标志散发着诡异的绿光,照亮了他满是冷汗的脸。
"为什么是我?"巫燃在又一次转角时嘶吼着回头,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一团人形的黑影,面部是不断流动的漩涡,伸出的手臂像被拉长的沥青。
安全门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到。那东西的手指已经触到了他的后颈,冰冷黏腻的触感让他胃部痉挛。在彻底绝望的瞬间,巫燃突然停下脚步。
"去他妈的,死就死了。"他自暴自弃的向前倒去,从十二层的楼道窗户一跃而下。
"叮铃铃——"
闹钟声像一把刀劈开梦境。巫燃猛地坐起,冷汗浸湿了床单。窗外,七点的晨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在他颤抖的嘴唇上。二十六岁的男人盯着自己掌心交错的掌纹,那里还残留着梦境中窗框的触感。
"又来了..."他揉着太阳穴,那里有一根血管在突突跳动。从记事起,巫燃的夜晚就被各种噩梦占据——被水鬼拖入漆黑的深潭、用菜刀一点点锯开自己的脖子、在镜子里看见另一个自己微笑着挖出眼球...长期的睡眠剥夺让他的眼下挂着两片青黑,像两团擦不掉的污渍。
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的脸:乱糟糟的头发,苍白的皮肤下能看到淡蓝色的血管,左眼的瞳孔颜色比右眼要浅许多,像是装上的一颗琉璃珠,但不得不说这股子憔悴的模样倒是给他本就漂亮的脸上增加了一点颓废的美感,只不过刘海有点长遮住了他半张脸。巫燃用冷水狠狠搓了搓脸,水珠顺着下巴滴在皱巴巴的衬衫领口,他戴上那个跟玻璃酒瓶一样厚的黑框眼镜后就出门了。他没吃早饭——冰箱里只有半盒过期酸奶和两罐啤酒。
地铁站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巫燃像块朽木被推挤着前进,鼻尖充斥着廉价香水混合汗液的气味。今天他错过了平常那班车,不得不挤在车门处,脸颊贴着冰冷的玻璃。透过模糊的倒影,他恍惚看见身后乘客的眼睛变成了噩梦中的漩涡。
"神经衰弱。"他低声咒骂自己,强迫症般检查了三次手机备忘录——"9:30裁员通知",人事部昨晚发的消息还躺在屏幕上。
公司的玻璃门反射着刺眼的光。巫燃在门口停顿了三秒,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二十分钟后,他抱着一个纸箱站在写字楼外,里面装着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一个印着公司logo的马克杯,和一本《都市职场生存法则》——毕业时学长送的礼物,书脊还没拆封。
"至少补偿金够交下个月房租。"他自言自语,声音也变得干巴巴的。纸箱底部压着人事主管递来的信封,薄得能透光。
暴雨来得毫无预兆,前一秒还是阴天,下一秒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巫燃护着纸箱狂奔到公交站,还是湿了大半。廉价皮鞋进水后发出咯吱声,袜子黏在脚上像一层死皮。
"失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